落日西下,另一众人急行在夕阳的余晖中。
有人掀开马车帘子,默然看了一眼夕阳,轻轻叹了口气。
夕阳无限好,只恐不多时。
每到夜晚,夜越深,心里的寂寥就会无限地放大。
人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填补心里的那份缺失了。
一个青衣少年掀开帘子进来,躬身上前,神色僵硬,语气隐隐压抑,低声叫道:“主子……偿”
夏轻侯微微抬眼,在他面上扫过,落在衣襟飞溅的血渍上,沉默半响,说道:“早便料到只是假消息,你也不必如此失望。”
青衣少年心里不禁哀戚,他或许只是失望,而他却无时不刻不在绝望之中。
这次不知是什么人放出来的消息,有什么目的,真假参半,确实给了他家主子很大的希望。
可,等他们追查起来,将人细细审问后,才知是假消息。
希望又一次破碎,他不知道他家主子的所有寄托还能经受多少次这样的破灭。
他看向夏轻侯,只见他神色冷凛,面容有些灰白,整个人没有任何生气。有时候他不言不语坐在一处,他都感觉不到他是个活着的人。
他心里一阵惊惶,疾声道:“这是有人故意阻扰我们寻找那个孩子而放出来的假消息。真真假假参合着,让人难以分辨。如此处心积虑,说明那个孩子确实还活着……”
“明白你的意思。孩子是死是活,没有准确结果,便不会放弃。你且放心。”夏轻侯嘴角微微一动,似想说什么,垂下眼默然不语起来。
车轮滚滚,天边最后一抹残光没入地里。
“沿途接应的人可安排妥当?”沉默许久后,夏轻侯突然问道。
“安排妥当。”青衣少年连忙回道,“化整为零的方式果然不错。一切只等洛城汇集。”
夏轻侯微微颔首,又便没有声息。
………………
林茉儿醒来,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
纱幔被窗外的细风吹得轻轻飘荡,一时之间,她有些迷糊,不知身在何处。
晕淡的月光投了进来,外面传来淡淡的说话声,语气低沉。那声音是再熟悉不过,是楚翎风和流云。
“那么一大批财宝就这样凭空消失了,没有任何踪迹?”楚翎风压低了说话声音,仍掩不住语气中怒气。
“是,江湖上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连雪月宫和百毒教都没追查到一点痕迹。”流云垂低头,语气低沉,“夏轻侯难道将那批财宝藏了起来?”
“绝不会。”楚翎风语气笃定,“楚夏战争在即,他一定会将那批财宝带走
。”
“整个江湖竟没有任何风声,实在匪夷所思。”流云就纳闷了,这么多人和财宝怎么会凭空消失。
“洛城可有异动?”楚翎风话锋一转,忽然问道洛城。
“洛城突然之间有不少不明身份的人混入,但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如此的话……”楚翎风手指摩挲着衣袖,蹙眉深思,慢慢说道,“不管夏轻侯用什么样的方式转运那批财宝,最终地点还是在洛城。洛城加强防守吧。”
“是。”
“化整为零。”楚翎风突然笑了起来,恍然大悟道,“这法子虽然麻烦,也耗费人力,可确实是个好法子。”
“什么法子?”流云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那么大一批财宝引人注意,如果平分成十份二十份甚至更多份数,分别从各个地方运往洛城,还会引人注意吗?”
“自然不会,还降低了路途中的风险。”流云不由惊叹道,“最终将那批财宝在洛城汇集,再藏于城中,只等举兵攻陷洛城,便会成了囊中之物。”
“将追查的人都撤了,这事只能守株待兔。”夏轻侯何等聪明,岂是那么好对付的。楚翎风微微叹气,他从不想与这样的人为敌。可奈何,他便就是要与楚国交恶。
这人近年举动怪异,心思难测,让人无法捉摸。
他头痛不已,听得里间有响动,知道是林茉儿醒了,嘴角不禁就沁出了淡淡笑意。他将流云遣退,便往里间走去。
林茉儿长发披散,素衫长袍曳地,微风起,长发微微飘动。她正站在灯台前,挽起衣袖拨弄灯芯。原本昏暗的灯火渐渐明亮起来。
“醒了?”楚翎风嘴角噙着笑意,慢慢走过去。
林茉儿听见他的声音,回头去看他,微微点头,问道:“这是哪里?”
“你真是睡迷糊了。”楚翎风从架子上拿起长袍,笑道,“正乾宫也不认识了?”
“已经回宫了?”林茉儿诧异,环视四周。方才灯火昏暗,一时没认出来,只觉得很熟悉。现在灯火光亮,不是正乾宫还是哪里。
她心里顿时烦躁不安起来。
“你睡得太沉,便没将你唤醒。”楚翎风帮她把长袍披上,轻声说道,“给你备了一些清淡的吃食……”
“奴婢不敢。”林茉儿往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垂低头,轻声说道,“奴婢回小院能自己张罗吃食。”
楚翎风的手悬在空中,垂低眼眸,看着落在地上的长袍,嘴角的笑意慢慢僵住了。他俯身将地上的长袍捡了起来,说道:“茉儿,你不用这般拘谨。你我同生共死过,即便在宫里,也不用如此。”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奴婢是什么样的身份就该谨守该有的规矩。”林茉儿低眉顺眼,轻声答道。
“你有了我的孩子,给你名分是迟早的事……”
“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