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别院他耗费的财力物力工时,是不可言喻的,自是免不得心痛惋惜。
可此时,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当务之急,他要将事务安排妥当,勉力与楚翎风一斗。
他疾步穿梭在别院密道,一众人尾随其后,面上都是沉郁的神色。空荡荡的密道里,便只有脚步声。
肩膀上的女人还在沉睡,背后垂落的长发,在空中晃荡着,轻轻摩擦着他紧贴衣衫的腰背,属于女人的馨香,淡淡飘散,毫无预警地转进了他的鼻腔里。
曾经,他痴恋的一个人,也带着这样的香甜的味道,让他沉沦,痴迷不已。他倾心相待,却换来了什么,她的不屑一顾,甚至欺骗和利用围。
她嫁给了他的五弟,大婚前.一.夜,却偷偷来了他的王府,兀自抱着他哭个不停,直言皇命难违,道尽万般无奈。
他心痛难当,起身说要去让母后取消这桩婚事。她心惊,道圣旨已下,事成定局,是改变不了的,更不能让太后和皇帝的母子情分因她而生分。说得再是动听,掩盖不了她的贪.婪和虚荣羿。
当时权掌大局的人是他母亲,楚翎风虽是皇帝,却只是个傀儡。她若不想入宫,他让母后出面,谁又能将她怎样。只不过,执意要进宫的那个人是她,她想要做那母仪天下的一国之后。母后正缺一个在皇帝枕边的人做眼线,便乐见其成让她进宫。
“崔云若。”楚兴文冷冷笑着,咬牙切齿道。
楚翎风是人中龙凤,心性才智出类拔萃。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帝王之才。
从此,他流连温柔乡,过着声.色.犬.马的浑噩日子。
宫中女人多,勾心斗角,会将人熬得身心俱疲。何况楚翎风那样的人,又是皇帝,怎能一直衷情于她。她崔云若就算貌美盛名,也只博了那个男人的一时新鲜。
红颜未老便恩先断。
翌年,楚翎风从宫外带了个女人回来,不顾薛太后强烈反对,刚进宫就封高位,便对她更是冷淡起来。
仅一年多光景,当初的十里红妆,风光出嫁,到后来的门庭冷落,乏人问津,岂是一个悲凉。
崔家两朝重臣,权势大,崔云若自小娇惯,脾性专横跋扈。她一心想挽回楚翎风的心,怎知,男人一旦变心了,是“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
更何况楚翎风的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沈雪韵,无论心计城府,都是她算计不过的。所以,落得更招人厌弃。
挽留不住的,终究挽留不住。
皇宫里,一个女人,没有了皇帝的恩宠,漫漫长夜,便只剩凄凉。
深闺寂寞,她崔云若才将他忆起。
片刻失神,楚兴文率众已经来到了密道出口。别院内外都是楚翎风的人,他不能硬拼,讨不到便宜。他将人集结在密道出口,带着一众精锐,与之汇合,对付楚翎风他另有打算。
转眼便到密道出口的石门前,两名护卫上前,打开机关,伸手将两道石门缓缓拉开。
密道外是深山密林,离紫云山的峭壁深渊只有盏茶的路程。紫云山是这广袤崇山茂林的群山之巅,在那悬崖峭壁上,观望到的日出云海,是美不胜收的自然奇观。
狡兔尚有三窟,他自然也会给自己寻个走投无路的逃生之路。
石门打开到一半,密道光线昏暗,刺目的光线便从外面猛然照射了进来。
他闻到空气中有股刺鼻的味道,心中暗叫不好,随即跃起闪身到一旁,惊叫道:“有埋伏,快撤开。”
与他警示的话同时响起的是密集箭羽破空射来的声音。
无数的箭簇从石门外四周隐秘树丛漫天射来,四周情况混乱,躲闪不及的人,身中数箭,更有穿胸而过的,一个接一个,纷纷缓缓倒下。
“将石门关上。”
楚兴文将林茉儿从肩上抛落在一旁空地,林茉儿摔跌在地上,柔软的身子动了动,嘴里发出一声细细的呻.吟。
楚兴文哪有闲功夫管她,此时已经适应了外面的强光,他从缝隙间看出去,只见石门外几丈外,楚翎风一袭白衣翩然而立,他周围遍布了惨烈的死尸,将一大片泥土也染得血红。他闻到的刺骨味道便是这漫天的血腥味。
原来,他早就将他的人杀了个干净,静候在此,只等着他自投罗网。
“三爷,石门阖不上,有东西将门卡住了。”护卫颤声回复。
“三哥,你我兄弟二人两年未见,甚是想念。老五在此等候多时,为兄的避而不见,很是让人伤心啊。”楚翎风戏谑的声音,阴冷地传来。
“五弟倒是有心了。”楚兴文冷冷一笑,眸光闪过地上重叠的尸.首,也是一阵心惊。这只是片刻,鲜血蜿蜒成一道,向低洼处慢慢流去。
“那三哥便快快束手就擒,兄弟二人好慢慢叙旧,一解相思之苦。”
“你楚翎风什么手段,我岂会不知,落在你手上,怎可能有生路。”楚兴文冷哼,楚翎风折磨人的
手段,层出不穷,更阴狠可怕,不然怎会生生将他母后逼疯逼死。
“是啊,两年来,做梦都想杀了你。怎会让你活着。”
“彼此,彼此。”楚兴文扬声道,“五弟,莫要得意太早,你的女人还在我手中。”
“茉儿真还在你手上?”楚翎风语气甚是惊讶。
“所以,你最好放聪明点,不然,有得她好受的。”楚兴文厉声道。
这时,一旁的林茉儿发出一阵肝胆俱裂的呜咽声,声音不大,外面听不到,楚兴文却听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