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先生?这么早就回来了?”保姆赵姨上前接过尹泽北的行李,摄影大师连鞋都没换,脸色沉郁一语不发地上了二楼,保姆阿姨有些错愕地抬头看了看径直拍上的书房门,又看了看弯腰在玄关换鞋,神色疲惫的尹向东,正为这紧张的气氛纳闷,就听见楼上的书房门又“砰”一声打开,尹泽北冲楼下厉声道:
“我不是说过我书房里的东西不要乱动吗?!”
“我没……”无辜的保姆连忙摆手。
“不关赵姨的事,”尹向东换好鞋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眼神放空道,“那底片是我拿了。”
尹泽北的目光先是一诧,而后一凛:“你说什么?”
尹向东听着父亲阴暗的口吻,都不忍心再抬头看父亲的表情,被儿子识破自己的谎言,别说惭愧,竟然连一丝一毫的狼狈都没有,尹向东心中失望之极。他甚至都不想过问为什么秦默之前辈的底片会在父亲手里,一想到那个当初在外人面前一脸磊落地反驳秦修的摄影大师,背地里却做出如此卑劣之事,而这个人竟然是自己一直崇拜信服的父亲,就觉得蒙在鼓里的自己可悲又可笑。
保姆阿姨见状不妙赶紧地遁去厨房了,尹泽北见保姆离开,从楼梯上下来,走到沙发边提起尹向东的背包,把包粗暴地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找到底片,带着愠怒之色问:“底片在哪儿?”
尹向东心中颇有些自嘲:“不用找了,你找不到的。”
尹泽北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狠戾如同在看仇人:“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尹向东实在忍无可忍,起身与尹泽北针锋相对道:“这话您应该问自己吧,偷走秦墨之前辈的底片就已经铸成大错,这之后你还昧着良心出来指责秦墨之造假,就是大错特错,现在又三番五次地阻挠秦修,爸,你不能再这么错下去了!”
这些话对现在的尹泽北来说已经犹如耳边风:“我再问一遍,底片在哪儿?”
尹向东见状顿时心如死灰,他颓然坐回沙发上,沉声道:“底片我已经销毁了。”
尹泽北难以置信地瞪视着沙发上的年轻人,他看得出尹向东没有说谎,而底片没了,就等于他同黄金湖的最后一丝联系也没了。
尹向东抬头打量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的父亲,“黄金湖”三个字已经让这个人走火入魔。他站起来,疲惫地丢下一句“黄金湖也好,底片也好,你就忘了吧”,兀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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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修将冲洗出来的照片一张张挂好,暗房的灯光不亮,他虚眸看着这些照片,尤还能回忆起那一晚湖面金光闪耀,神圣肃穆的场景,也难怪当初父亲发布照片时那么多人质疑,这么一想,心里一下就原谅那些人了。
他原以为父亲当年面对众口一词的怀疑,必定会冤屈难当,可是现在他站在相似的立场,稍微设想了一下,却发现未必如此,亲眼见过如此壮美的景象,你只会觉得三生有幸,对于那些终此一生也许都无法得见此番情景的人们,反倒打心底替他们遗憾可惜了。
他已经可以想象当这些照片公之于众后大众的反应,在父亲那个万事仰仗胶卷,后期技术手段及其匮乏的年代,都会有恶意满满者质疑照片作假,更何况是在如今这个ps随处可见,网络造谣几乎毫无成本的年代。只是这一次,他手头握有底片,底气十足。
底片曝光后那些仅凭主观偏见就妄下论断的人就都可以闭嘴了,他终于可以替父亲洗清冤屈。
然后呢……
然后两个字在脑海里沉淀,他盯着照片上逐渐显影出来的金光,眼底的笑意不知不觉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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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彻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窗外天都亮了,难得今天居然是自然醒啊,狗东西边蹬开挺多余的毛毯,边在心里无奈地道,说过多少次我有毛,有很多很多毛,一点都不冷好吗……
起来后一转头才看见秦修静静地靠坐在沙发扶手上,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在窗外照进的晨光中很漂亮地走着神。
“照片洗出来了。”见大金毛起来,秦修才转过头,将手里的照片递到狗东西嘴边。
这么快?卷二下意识地张口衔住,等不及想看黄金湖的壮美景色,秦修已经按着膝盖起身进了洗手间。
狗东西叼着照片放在沙发上,然后愣住了。
那不是黄金湖的照片,而是他们和欧哲伦、子丑一起在湖边拍的合影。
照片里的欧哲伦笑容很灿烂,看不出一丝悲伤的痕迹,眼眶虽然是红的,看上去却仿佛是喜极而泣,笑到落泪。这大概是欧哲伦作为一名模特最最敬业的一张照片。
去工作室的路上秦修一言不发,阿彻知道秦修心里肯定藏着什么事,两个人走到快到工作室的街角时,秦修反而放慢了脚步,阿彻心中就更加肯定了,正想说“要不咱们先去帮桑田买份早餐”,桑田那家伙总是不吃早饭,这时秦修忽然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阿彻跟着停下脚步,抬头看去,离工作室不远处的车位上停着一辆黑色suv,在车外徘徊的人,竟然是尹泽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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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修坐在星巴克靠窗的位置,侧头望着窗外花台边长椅上百无聊赖地等待的沈彻,星巴克的服务生走过去,将装着奶茶和巧克力慕斯蛋糕的口袋拿给略有些讶异的卷毛青年,狗青年这才转过身,笑容灿烂地冲他提了提口袋,秦修悄悄对他笑了笑,他现在有仗要打,不能笑得太宠溺。
收回视线,秦修靠在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