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柱瞧着,就在旁唏嘘不已。柳氏心里的痛,他比谁人都清楚。可再清楚,再明白,此时此刻都只能化成心底重重的叹息。庄稼人穷,穷庄稼人,拿不出什么好的东西给家里边的娃子们补充身子骨,所以仅能靠家里边养的鸡猪,河里自生的鱼,来充作最好的营养品。
可此刻看来,想好好吃上一条鱼,都是一种无尽的奢望哩。
感觉到爹无声的忧伤,感受到娘斑斑泪滴。
娇娘懂事的抬起头,用小手去拭娘亲脸庞、眼角的泪水。
一边拭泪,一边扭头朝着默然神殇的爹道:“爹,你去堂屋里边继续招呼三叔公和冯大叔吧。没得客人在堂屋里边坐着而爹你在这外边的道理。娘这儿,你就放心的交给我。一会,我准让娘破涕为笑。”
石柱听着,甚是欣慰。欣慰的朝着娇娘笑了笑,就折身朝着堂屋走去。一边走,一边就在心里打腹稿,一会若是冯知味和三叔公问他怎么去了这么久,他该不该如实回答呢。
家丑不可外扬,自己若是如实照说,那会不会惹来三叔公和冯大管事一番嘲笑哩。三叔公和冯大管事,那可都是身名显赫的一方人物啊。
想到这,石柱就打定主意,一会见着冯大管事和三叔公,一定什么都不说。若他们问起,他就说,就说方便去了。对,就说刚才去了茅厕一趟。
有了这个想法,石柱就松开眉头,迈进了堂屋内。
堂屋里边的石松和冯知味,似是聊了许久。瞧见石柱进来,两人就把目光朝向他那儿,起身告诉石柱,他们也该告辞离开了。
石柱松了一口气,正想张口朝外喊柳氏拿鱼过来,忽而记起柳氏还在院子里边抱着娇娘哽噎。他就只能歇下喊柳氏过来的念头,改成呼唤娇娘,继续由娇娘提醒柳氏。
“闺女,来帮爹送客,你三叔公和冯大叔要走了。”
娇娘刚把娘哄得破涕为笑呢。听见爹的这声呼喊,她就朝着柳氏笑道:“娘。你瞧我爹有多心疼你。晓得你现在不舒服,都不直接喊你。喊我,其实是让我告诉你,该拿你留着的鱼,拿过去送三叔公和冯大叔了。”
柳氏闻言,嗔骂了娇娘一句。
“就你精明。娘当然也听出了你爹话里边的意思。既然都晓得你爹的心思,那还傻站着干嘛,走,跟娘去灶房里串鱼去。”
“串鱼?”娇娘瞥了一眼柳氏。她对串鱼不太感兴趣哩。
柳氏瞧出娇娘的心思,就伸出指头轻轻戳了戳她的脑门。
“你是不是又想去堂屋里边瞧你爹和你三叔公、冯大管事他们说什么哩?娘告诉你,你不能如愿哩。因为你爹啊,马上就要出来了。你要不信,就在这儿等着看好了。”
柳氏说完这句话,就迈开双腿,去灶房里边串鱼去了。留下娇娘,站在大竹桶旁边,怔怔的回想着娘说的话。
娘说爹马上就出来,娘是从哪儿瞧出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