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条小巷如此偏僻,很少有人来,怎么会突然多了个拖儿带女的妇人?出于职业的习惯,褚随遇走过去。
“四秀,这位大嫂是……”
含羞嫣然一笑:“褚叔叔,大嫂她娘家就住在这巷子尽头,今儿是回娘家探亲,可是家里锁了门没有人,只好等在这里。”
说话间,一个中年汉子挑着炊饼担子回来,看见妇人远远就打招呼:“三妹回来了,哎呦真不巧,你嫂子今天上庙里去了,等了很久吧?快进屋去!这是大丫吧?都长这么高了?小二都会叫舅舅了……”
目送他们进了自家院子,褚随遇才暂时放下心。巷子里每一户人家他都做了调查,只要是少主停留的地方,他绝不会放过丝毫可疑之处。转过头,却见含羞正朝巷子外张望。
“秀一直在这里等着吗?”
含羞的眉头微微蹙起:“不知道为什么,昨晚上到现在,我的心一直在痛,在惶惶不安,总觉得他要出事……”
“秀过虑了,少主睿智机警,绝不会有事。”
含羞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他回来了!”说着提起裙裾朝巷口跑去,迎上阿忠的马车。
马车停下,含羞探头往车厢里看:“阿忠,爹爹呢?”
阿忠犹豫一下,喏喏道:“褚大哥,少主请您和白羊先生到二秀的楼船上商议事情。”
含羞愣了一下,他去了二姐的楼船?
“阿忠……”
“四秀有何吩咐?”阿忠垂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阿忠沉默。
她笑了笑:“是啊,你怎会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他从来都是藏着自己的心……”
看到月含羞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内,褚随遇才问:“少主怎样了?”
“褚大哥见了少主就知道了。”
夜幕降临,路边的酒馆中传出划拳声,粗狂的笑声,歌馆青楼中莺声笑语,燥热的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的脂粉味儿和酒肉味儿,与人的汗臭气、阴沟里的腐烂气混杂在一起,占据了每一寸空间。
含羞从街上漫无目的地走过,被这气息压抑得难以喘息,忽然提起裙子,一路飞跑,冲出城门,来到一个池塘边。
这里与城中截然相反,除了蛙声,虫鸣,再也听不到任何尘世的喧嚣,星光,月光,草香,泥土的气息,那么自然、恬静。
她喘息着,汗珠汇集,蜇痛了她的双眼,顺着香腮淌落,滴在水面上,荡漾出一圈细小的涟漪。好熟悉的池塘,不正是那天跟魏王一起来过的地方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魏王不是说,心乱的时候可以扔石子,把所有的烦恼都抛出去吗?
她随手捡起脚边的石块,使劲扔出去,一块,两块……
可心还是那么乱,那么痛。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去二姐的楼船?是自己太高估自己了,他那么优秀,有众多红颜知己理所当然,其实他和二姐在一起很久了,只是自己太笨,始终没有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