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人生中许多事情他并不按照你想要的结局走,照说有萌紫玥替元朝暮挡灾挡厄,由最初的每月一碗血到如今的每三个月的一碗血,元朝暮的病情应该很快痊愈才是。
对于这点,沈月茗毫不怀疑,因为萌紫玥初来宣安候府时,是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生得粉妆玉琢,非常的精致漂亮,可自打她和儿子定下夫妻名份,这姑娘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以至于后来多走几步路都要人扶着,明显是灾厄缠身的缘故。
而元朝暮的气色却一日好过一日,人也渐渐清醒过来。
可怪就怪在这里!这两年来,无论萌紫玥的身体变得怎么孱弱不堪,元朝暮也仅仅是精神好转而已,身体远远达不到健康人的标准。
沈月茗多方找原因,后来终于有人提醒她,冲喜其实也有颇多讲究的,并不是只订个虚名就行……不得已,沈月茗再心有不甘也不敢拿儿子的生命开玩笑——老老实实的去官府替儿子和萌紫玥请了婚书,并安排萌紫玥去元朝暮的房里住,两人同床共枕,算是个圆房的意思。
当然,他们夫妇还是抱了一丝侥幸的心理,一直拖着不肯大摆喜筵宴请亲友,且不许府中下人唤萌紫玥为少夫人,依旧以姑娘相称。诚然这作法有些自欺欺人,但聊胜于无吧!
这样一来果然有用,元朝暮的身体一日强过一日,下床行走指日可待。
元朝暮的身体愈来愈好,沈月茗便越来越觉得萌紫玥碍眼了,若是儿子身体大好,又恢复以前谪仙一般的翩翩风采,往后不知多少名门闺秀要为他倾心丢魂,而为冲喜而存在的萌紫玥岂不是他锦绣前程中的一大污点?
这时候的萌紫玥对于沈月茗来说,虽比不上肉中刺和眼中钉那么严重,但绝对比鸡肋还不如——是一种芒刺在背,如鲠在喉的感觉。
就好比一个曾经作奸犯科的人在牢房里呆过,留有案底,待到某一天他突然功成名就、飞黄腾达了,这时,他就会害怕那些不光彩的事儿被曝光,一心只想将以前的事情全部抹杀。
因此,沈月茗平日没少无缘无故的责罚萌紫玥,但凡萌紫玥犯一点小错,那都会被无限放大,如果不是儿子必须依靠萌紫玥才能恢复如常,她真想现在、立刻、马上把这个女子远远打发走!
候府中主人都是这番模样,下人个顶个的精明,惯会看人下菜碟,把萌紫玥一个正宗的少奶奶看的比个丫鬟都不如。
偏生萌紫玥也是个怪人,说好听点是纯洁的如一张白纸,不谙世事,也不懂与人怎么相处。说白了她好似有些呆,受了欺负也不知道吱声,许是她知道就算委屈哭泣,这府中也没人会帮她罢。
上次,不过是萌紫玥被别的丫鬟欺负,受惊之下,失手打碎一个白胎美人瓶,沈月茗二话不说,当场就甩了她一记狠辣的耳光,将弱不禁风的她打翻在地,又把她扔到早已荒废的紫园去思过,而后也一直不闻不问……
故而沈月茗想到紫园,便会想到萌紫玥,心情不好是在所难免。
丁虎先前去紫园都是用轻功,基本上是“嗖”的一声就到了。这会可不行,有候爷夫人在,少不得都要放缓脚程。但他眼尖,发现紫园方向竟然似有火光升起,虽然心里满是狐疑,但还是据实以告:“禀候爷,好像是紫园走了水。”
元夔眯起眼看了一会儿,对身边的几个随侍一挥手:“唤人来救火。”
说话间,便是连沈月茗也着急的加快脚程,一群人很快就到了紫园。
紫园破旧而沉重的院门是虚掩着的,也没一个看门的婆子守门,推开院门,入目所及,院子里四处都是一片火光,风助火势,那些枯黄的杂草在明亮的火焰中肆意挥霍着自己最后的光彩,有几处,连墙上的藤蔓也燃烧起来。
在那跳跃的光影中,就连院子里的三间破房子都冒起了青烟。
“怎么会这样?”沈月茗惊惶失措望着大火,着急地道:“她还在里面,不会出事吧?如果她被烧死了,暮儿怎么办?”
她一连串连珠炮似的发问,却没有人回答,丁虎早就带着人闪身进了院子,其他人去灭火,他则去救萌紫玥。
只消片刻功夫,丁虎抱着一个用被子裹住的东西出现在元夔夫妇面前。他掀开被子的一角,露出一张苍白无血色的少女面孔,那少女紧紧闭着眼睛,唇色灰白,正是萌紫玥。
“禀候爷和夫人,萌姑娘只是暂时昏过去了,应该是没大碍。”
元夔和沈月茗松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却听到萌紫玥剧烈的咳嗽几声,随后缓缓睁开眼睛。她看到沈月茗之后立刻情绪激动起来:“夫人!……有坏人要害死小玥,道是只要小玥一死,大公子的命也就到头了……咳咳!……”
她边说边喘着气,咳嗽个不停,满脸害怕惊惶之色,眼角更是流下了几串晶莹的泪水。
沈月茗闻言大惊失色:“你说什么?谁要害你?我儿子……”
萌紫玥抽抽咽咽地打断她:“我也不知道是谁……但,但他们说只要把小玥带离大公子身边,大公子便好不了,……还有,最好是把小玥杀了,这样大公子也就命不久矣。”
元夔脸色微变,正要追问几句,萌紫玥头一歪,昏倒在被子中……
“可恶!”沈月茗不知是在骂萌紫玥还是在骂那些坏人,咬牙切齿地:“究竟是谁?”
元夔突然道:“不是还有个丫鬟在这里侍候她吗?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