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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正文—————————
金士麒回到他的木屋子,天完全黑了下来。
莫儿带着那个名叫小桃的女孩守在炉子边上,正说笑着,见他进来便忙迎过来。屋子里很暖,两只炉子都堆着红灿灿的炭火,粗糙的木几上还放着烛台,照耀着一盘子的饭食,还有几块焦黑的肉块。
莫儿说那是什么海鸟,是二公子射下来的,切了半边送来,还叮嘱不要声张。莫儿便带着小桃在屋子里偷偷地烤,结果烤成了这样子。金士麒盯着那些肉,就想起了上午海滩上掷弹兵的那些战果,顿时没了胃口。
其它的饭食无非那几样:糙米、饼子、酱菜,还有官爷才有的咸肉和鱼干。若是普通兵士,只有一些豆饼子,用醋蒸过布条煮在一起,腥腥臭臭地吃下去。
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过几个时辰还有一番辛苦等着他呢。金士麒叫小桃煮了茶来泡饭,把饭食狼吞虎咽地全都塞了下去。莫儿见他今晚的话少,只道他是疲倦了,也也不多问。
金士麒又捏起焦黑的鸟肉耐心地啃了起来,还问莫儿,“你也吃过?”
“吃了一口,不合口味,就留给了公子。”
金士麒倦倦地一笑。这时候屋子外面有兵士请示,说是有医工过来,金士麒便喊他进来。他昨日在浮桥上挨了一箭,射穿了膝盖侧面的皮肉。他今日早晨开始就迎战战,由于精神紧张所以几乎不疼。到了战后才终于疲倦了,那伤口又一跳一跳地疼痛起来。后来又忙乱了一下午,直到现在才能处置一番。
医工和两个亲兵进来了,帮他脱掉外衣和铠甲,旁边的莫儿就有些慌了——金士麒的袄子、裤子上全都染着血,连贴身的锁甲上也是血污斑驳。
“都是别人的。”金士麒淡然一笑。
亲兵提了热水进来,帮金士麒褪掉裤子,拆开层层的绷带。他光着半条大毛腿坐在床铺上。医工凑近了伤口嗅了几下,便说:“挺好。”然后找出来历不明的黑的、黄的药膏用热水蒸软,涂了上去。
待包扎好了,金士麒便叫亲兵们抬了一桶温水。帮他脱了上衣,沾着水擦洗身上的血污。只擦了小半边身子,那桶里的水就融成了暗红色。又换了一桶水,没多久又是红艳艳的一桶。
“我来。”莫儿接过布头,蹲在他背后一点点地擦拭着。亲兵们又换了两桶水,那水才逐渐变成棕黄色。
莫儿就开始抽泣了。
金士麒轻声说,“哎,好像有小鸟飞进来?”
“一整天,你去哪儿了?”
“就在岛上。又能躲哪儿去?”金士麒握着她的手,她便哭出了声。
金士麒令亲兵和小桃都出去。待他们关紧了房门,便把莫儿紧紧搂在怀里,不停地亲吻她。她像小猫一样把两只爪子搭在他手臂上,把脸藏在他脖子下面。身上软软的。
莫儿问他海滩上是什么样子。
金士麒咬着她的耳垂,没讲战场上的事,只说:本想下午就回来抱抱她,只是营里的军将都四处奔波着,他也不好走开。他先是在海岛上测量距离、设定篝火信号的位置。到了傍晚,魏百总他们终于造了两条小船出来,我们又一起过去排列那上面的楯甲,差一寸都不成,万一被射透了,一船的兄弟们全都要洗冷水澡了。最后又去训练那些士兵……现在营里待选的士兵越来越少,只希望明日是最后一战。…。
“然后你就忘了我么?”她喵喵地问着。
“最后,我还是回来了。”他又低头亲她的鼻子、嘴唇,随后那房门就该死地被敲响了。
这一次进来的是两个工匠,他们捧着个铁盔似的东西,都是战战兢兢的样子。实际上,那是用铁盔改造的灯具,是金士麒设计的“夜袭神灯”。
那构思来自于后世的“防空灯”:那下面是一个铁盆子,设置了风口和遮板,里面点着炭火。上面用铁盔盖上,正把那些照向上方的光线全都遮挡住。这神灯挂在船头的水线上方,只在一个小夹角范围内探照目标,可以不被岸上的人察觉。
见了自己的画稿变成立体实物,金士麒立刻亢奋了,他忙出门去外面检查那灯的效果。打开那小遮板,便有一道暗淡的光芒浅浅地贴着地面照耀出去,很低调的样子。金士麒又令两个工匠照样再做5个,一定在子夜之前完工。质量一定要保证,万万不能漏光。
那两个工匠忙磕头应了,还说少将军亲自领兵出战,我等若是这点活儿都做不利落,那真是该死了。金士麒眉头一皱,喝令他们这就快去。
金士麒回到屋子里,便笑道:“这岛上的匠户都粗糙得很,几百人里都没个能赶上你爹的。”
莫儿却问他:“明日是你领兵?还要出海去?”
金士麒刮她的鼻子,“只是早晨出去绕一圈儿便回来。”
莫儿却急了,“凭什么只是你去!”
“有些东西只有我熟悉,你的公子博学多才嘛。”
“凭什么只是你!”莫儿不依不饶地问,眼睛已经噙着泪水。
金士麒只得老实回答:“除了我还有谁?查老哥浑身伤得跟肉松似的,士骏腿都快断了,田师傅年老犯困起不来……”
莫儿的泪水滚滚落下,哭嚷着:“凭什么只是你!”
金士麒楞了一下,只觉得阵阵心酸。他用大手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