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呆呆地站在台阶上,忽然颤声喊道:“这里守不住吧?我们也去找小姐……好吗?”
但院子里没人理她。燕宁想着那军官的话,还有那大门被原木撞开那一瞬间的模样,心里愈发慌『乱』了。她眼看着两个家丁正奋力地把大门上。就差最后一条缝隙了。她猛然奔过去,在几只大手的阻拦下……从门缝里一下子挤了出去。
……
燕宁好像看到那群水兵的身影在巷子尽头一晃就消失了,她想喊,又怕羞,就提着裙子扭哒扭哒地追过去。跑了两条街她就香汗淋漓娇喘不迭,她俯下身子提起滑脱的绣鞋,再抬起头来,街道上只剩下一片空『荡』『荡』。
水兵们早已人影踪。
靖海小城的街道竟一个人影都看不见,所有的门都紧闭着,连树木都不摇晃。只有几只乌鸦扑啦啦地落下来。在泥坑里开心地喝着水。但空气中却传来了隆隆的声音……是奔跑声、喊叫声、狞笑声、火铳声!那些凶煞的声音好似奔腾的江河在小城上空盘旋。在四周街道中呼啸,在向她迫近。
燕宁错愕地站着。这一刻,她真的怕了。
她战栗着,她想转身回家去。却又想起那刀条脸军官喷着口水吼着“几千贼子杀将过来院墙顶个屁!”那斩钉截铁的声音又让人不得不信!没错,那刀条脸是金士麒派来了,相公既然如此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燕妮胡『乱』地想着,可是相公怎么只来救小姐,却根本没提及我呢?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禁又痛又冷,好似被『射』中了一根冰箭。
她忽然一笑,心想自己又算个什么,苟存一命也不过是人家的玩物罢了……自古红颜多薄命。自古英雄轻别离,燕宁越想越悲戚!
就在这刹那,猛然间从前面的路口上奔来了一大群人。
燕宁惊叫一声,忙向旁边的土墙旮旯躲过去。只见大群的男女老幼民众正哭叫着逃来,哀叫着“城破了”、“贼来了”往城中央奔去。爹找不到娃的,儿唤着母亲的,哭叫着被踩断了腿的一幕幕凄惨不堪!随后便听到贼子们叫嚣呼喊指南打北地向这边袭来。燕宁哆哆嗦嗦地躲在不知谁家的墙根底下,扯着块破竹席哆嗦着。
她忽然想起一个严峻的问题:“糟糕,我长得太好看了!”她慌忙爬到旁边乌鸦喝水的泥坑边,抓了一把就往脸上『摸』去。那污泥还未碰到嫩脸,一股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哪里受过这委屈,顿时就嘤嘤地哭了。
猛然间,前面传来一阵爆炸声!
燕宁慌忙爬起来,却恍然看到几个靛蓝『色』身影在远处闪过。
靛蓝『色』……的军服!
她顿时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冲上去,发髻也散了,鞋儿也踢飞了,跑过去一看果然是几个广西士兵正迎面冲来,还着两辆小车!那是几个老兵,一个白头发的,两个灰白头发的,剩下的三个人也都是缺胳膊瘸腿的残兵。
燕宁立刻想起来了,那是相公留在靖海城的……什么工匠兵!她冲过去喊着“阿公救我!”就扑跪在领头的白发老兵膝下。
那老工兵“哇”地惊叫一声,这兵荒马『乱』的怎么突然跳出个美貌女子。还好,她脚下影子身后没尾巴……却听那小娘上气不接下气地哭道:“官爷,我是广府丁家人,是金参将的家室!”
“我认得她!”白发老工兵还没说话,他旁边一个瘸腿歪眉『毛』酒糟鼻子的龌龊工兵却大喊起来,表情很是惊喜!“是这小娘,前几日金爷搂着她上望楼,纠缠了好一阵子才下来哩!”
“你没记错?”那白发老兵问。
“哈,怎么会错!”那瘸腿士兵的眼睛笑成了两条裂痕,“你看她这小腰条,啧啧,让人见了就忘不了!”
“砰”白发老者一巴掌拍在那厮的屁股上,“老爷的女眷你也敢碎嘴!”老工兵转过身,他想扶起燕宁却不敢伸手,便把自己的铁盔摘下来扣在她的脑袋上。“小姐别慌,咱们前面有个支撑点,能挺上一阵子,爷们几个豁着命也保你活下去。”
燕宁正要道谢,只觉得衣领一紧,被老工兵扯到了小车的后面。
前面路口已经跳出来几个贼子,正提着刀剑弓弩往这边张望呢。“只有几个贼!上盾,冲出去!”白发老工兵低吼着,几个工兵便把几张大盾牌斜立在小车的前面,用木棍撑起来。这些工兵在战场上经常冒着箭矢雨干活儿,因此装备了重达60斤的大盾牌。2寸厚的松木板和1分厚的铁板夹层,便是小弗朗机炮都打不透它们。现在『插』在小车前面立刻就成了坚固的楯车!
几个散贼还在远处张望着,有两个人正踩着弩上弦,这边的工兵们已经低吼着着楯车冲了上去!
前面几个工兵矮着身子着小车狂奔,手里还从腰后抓起手雷,只听到那盾牌上砰砰两声被箭矢击中。刚冲到路口,工兵就使劲儿扯开手雷的燧发引信,等了一瞬间才扬手丢出去。只听“轰轰”几声爆响,烈火在街头上如云雾般爆燃而起,工兵们就趁着爆炸的余威冲出去舞起利斧连番劈砍,在血光和哀叫声中杀出了一条通路!
燕宁的身子都软了,双腿都不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