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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雪抬头望着夏侯云,他那幽深的眼眸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她说:“殿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夏侯云:“我在求你嫁给我。”
直白的话,让穆雪抚额了:“殿下,大秦如空中皓月,繁星不能掠其光芒,大秦公主不需要下嫁异国,穆氏世代忠良,耿正端方,不需要穆家女联姻朝臣。我不会把自己的私事与国事绑在一起,我要嫁人,唯一原因就是我喜欢那个人。而且,我很小心眼,那个人的心里若装着别人,哪怕再喜欢,我也不会嫁他。”穆雪悚然一惊,他会在不经意间喊“小丫头”,可是,假若这声“小丫头”,喊的并非她以为的小穆雪,而是另有其人,她的纠结岂不是一场笑话!人家早忘了的事,她还耿耿于怀,岂不是自作多情!这么想着,穆雪的表情变得有些咬牙切齿。
夏侯云却怔住,心里装着别人?
穆雪凉凉道:“而且,王的后宫姹紫嫣红,各州城送的,各部落送的,小国送来结盟,大国送来笼络,你现在不进北宫的后殿,以后还能不进长安宫的后宫?而且,你说你不愿为了联姻献出你的清白,以至于让人下药对你硬上弓,你真的不愿意吗,还是有什么说不得的毛病?而且,你把位分和妻子分得那么清,若是做不到你心目中的妻子,岂非要抱着枕头过一辈子?而且……”
“我有说不得的毛病!”夏侯云抓住其中一句,狠狠地拖着穆雪往床边走,气咻咻道,“我就让你看看。我有没有毛病!”
穆雪运力一震,震得夏侯云站立不住,向前踉跄几步,趴到床上,夏侯云悲愤了,用力捶打棉被:
“你又用武功欺负我!穆雪,我发誓。有朝一日我武功比你好了。不把你打得求饶,我就不叫夏侯云!”
穆雪忍俊不禁:“你的武功恢复了,也不一定打得过我。”
夏侯云翻身坐起来。眯着眼直瞅穆雪,哼哼道:“我算明白了,你以气我为乐,说吧。还有什么而且。”
穆雪弯眉一笑:“而且,我已经嫁人了。我的夫君叫张寒,而且,你自己说了,你和我。是合作关系。”
夏侯云闭紧嘴。嘴碎的后果,就是常常让拿话堵嘴。
“但是,”穆雪敛容道。“这个合作关系,现在该解除了。”
夏侯云瞪大眼:“你想去哪里?你想丢下我不管?”
“你是秦人。我是夏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不想给大秦的边境带去危险,不想大秦有一个强大的敌人,不想死了无颜见我父亲,无颜见皇帝陛下。”
夏侯云沉默片刻,走到穆雪跟前,道:“阿雪,缔结盟约,互商互市,共享太平,也是我真实的想法。阿雪,你既然觉得我还算个好人,相信我一次,那么再相信我一次。你说,我们北夏一贯攻以侵伐,那么,我以北夏的江山,以我的子孙,向你发誓,我夏侯云,今生绝不主动向南秦宣战,绝不主动与南秦为敌。”
穆雪的心里并无轻松之意。他的意思很明白,他不会主动挑起秦夏战争,也就是真放弃了古山北那片土地,但如果挑起战争的是大秦,他也不会坐以待毙。这个誓言,很实在。
此时,他们两个人就像谈判席上的对手,各自找着可退的底线。
他需要她的才学,她需要出使大秦的身份。
“我再相信你一次。”穆雪开口。
夏侯云微笑道:“阿雪!”
这一笑,穆雪恍若看到,他那双黑色眼睛里的深蓝色瞳仁,焕发着奇光异彩,给他的笑容平添了桃花盛开的绚丽,穆雪不觉怔怔,这人,笑起来也太——勾魂摄魄了!
夏侯云伸手拍她的头:“怎么又发呆,都说入芝兰室,久而不闻其香,看来,你对我的注视太少,”双手捧住自己的脸,伸到穆雪眼前晃两晃,“看吧看吧,好看吧,好看就多看点。”心里却嘀咕,白初说没见过比张寒更好看的人,木头一副花痴样,不会是被张寒的相貌勾去的吧,这么肤浅!
穆雪正为自己发呆而羞惭,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脸孔,不禁恼羞成怒,一掌拍到他的前额,啐道:“没个正形的,让我怎么相信你!”
夏侯云大笑。
笑声中,穆雪更恼,恼得脖子都红了。
咚!咚咚!咚咚咚!
夏侯云看一眼门侧的沙漏:“还没到正午,鼓就响了,也不知是哪一队人回来了。”
穆雪哂道:“还用想吗,当然是虎鲨回来了。”
“这可不一定了,比的是猎物数量,不是猎物的凶猛,锦燕卫选出来的都是狩猎的好手。”打擂台,两个人只是定下了三局格斗一局狩猎的项目,木头说,怎么打,由虎鲨自行安排,自负责任,这样,比赛结果就不在他们两个人的可控范围内。夏侯云皱起脸,射雕手若是在狩猎上输给虎鲨,也太没面子了。可要是虎鲨真输了,接下来的戏该怎么唱呢?
“你先去看吧,我换换衣服再来。”
两卫一万将士听到鼓声,重新集合,列队在冰河旁的广场上。擂台上,锦燕卫十八名射雕手脚下,有二十多只鸟兽,收获颇丰,而虎鲨这边,一只不大的口袋里倒出一堆小松鼠。
松鼠出了口袋,吱吱吱叫着四散窜逃。
谁也没笑。
因为,十八名射雕手是被虎鲨,一人扛一个,扛回来的。
虎鲨在袭击擒获十八名射雕手的同时,还抓了松鼠,个个都是活的。
夏侯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