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月份是一年最忙的时候,家中的公子秀们几乎个个都忙得不可开交,而我在宫里这边一如既往,十分冷清,只有空闲时不时派人过来家里送一些过汹的应用之物。这景况也不是一天两天,数年来,后宫后妃对此早就见怪不怪。唯独思念在心头的天佑每到夜晚就要为我鸣不平,结果不外乎生闷气跟各处管事的下人们吵起来—吵来吵去也吵不出什么天翻地覆,最终也只有他自己为我落几滴辛酸泪然过后心疼不止。柳蕙兰忙于家中劳务反倒要宽慰他。
“蕙兰秀的心性太淡,和蔼可亲。”三姨娘常常摇头叹气,“你这样子忍来忍去,天佑不会看重你,反而更加以为你能让天佑随便欺负撒气。”
“大概是寒冷之日生的缘故,”蕙兰轻轻一笑,打趣道,“生我那天又特别冷,所以,这是老天注定我的性情凉薄,也注定要我忍。”
曹婶娘为她叹了一声,不知怎地走了神,忽然说:“老天若会公平—生日差不了多少,整个人的命都不一样了。听说隔壁家的宋大人之女也是赶在一个大冷天出生的,偏巧是那年正好元宵,又赶上选女秀才,又有个好日子讨喜,如今那风光啊!”说着说着,她察觉自己失言,忙在嘴上打一下,“不说这个!”
蕙兰知他一心向我,并未见怪,可心里也有点淡淡的失落。
严冬虽来得凶猛,走得也利落。寒风卷着残雪遥遥而去,北国的春天还一直夹杂着淡淡的寒冷。
曹府全家上下都喜爱吃来自芋苗。但天佑吃得乏味—今年芋苗有两种,一种是远房亲戚玉娘送来的,她是金陵人,厨子芋苗特意做成苏杭风味,用新鲜芋苗,蒸熟后剥皮;加上浆,放在大锅里慢慢熬制,天佑并不很喜欢桂花,勉强吃了,剩下的就分给进进出出的丫鬟们。另一种是大哥送来的,上次天佑买给他一把上战场的防身小刀,芋苗表示自己领情,然而他芋苗又是他中意的藕粉拌油炸红豆馅儿,也许我不在他身边,慢慢更加反感,只是不好说出来。这一回,他只好赔笑吃了一些,不敢分给下人,以免大哥心怀不满。从那以后两天都觉得肚子里发腻,什么也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