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傅次云和她是唯二两个正常人,他们能够不被这个封闭的、险恶的圈子同化,还留有正常人的道德观与价值观。
“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因为我早已经病得不轻。”她做的那些事,诋毁、污蔑、造谣,任何一个正常的正直的人都做不出来,而她不但做了,还把它当作一份职业,为自己能够掌握人心沾沾自喜,这么久以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现在我发现你也病了,”她微涩一笑,“证明这种病无人幸免,无人生还。”
“我不这样想,沈小姐。”
“如果所有人都病了,证明这就不是病,”傅次云断然道,“而是一种生活方式,就好像有些药物会造成人的基因缺陷,这个缺陷会一代一代的遗传下去,你可以说这是病,也可以认同那是一种崭新的人类。”
“为什么不让自己好过些?”
“沈小姐,这个行业养活了无数的人,甚至支撑起某个国家的财政,无数人自愿选择了这种生活方式,你和我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员,我们无力改变什么,规则的力量从来只能顺从和掌控,而不是违逆。”
果然像是傅次云会说的话,沈约微笑着想,守序邪恶阵营,她想起那张蓝龙卡牌——将规则视作工具的支配者。
不,她想,我不能改变世界,但我能改变自己。
她没有再说下去,她和傅次云在根本原则上存在分歧,都已经是三观成熟的成年人,谁也不可能真正说服谁,何必沦为无聊的口舌战争。
所以她站起身,打算告辞。
傅次云“忽啦”一声,终于回头望定了她,口唇翕动,他今天没有戴眼镜,对面电视的光投在他脸上,瞳仁泛着水波样的蓝。
沈约又一次感觉紧张。
不要,她在心里说,不要说出来。
傅次云和她默默地,对峙一般互视良久。
“……i’’?”(注2)
沈约大笑。
她向前俯身,傅次云同时在病床上倾过来,两人默契十足地虚抱了一下。
他们都知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拥抱。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