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甚至更早以前的60年代,在国内落后的风气和落后的认识下,普遍认为不能生育全是女人的错。
你怀孕了没保住,那也是自己没有本事,是自己不小心。
寻医问诊十几年,医生们只会告诉向玉,她的身体没有大毛病。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当年流产并非她的过错,而是自然界优胜劣汰的法则。
“至于胚胎为何会不健康,可能和受孕时过度饮酒等不良生活习惯有关,但它肯定不是您一个人的原因。”
向玉一怔,算算时间,她那次怀疑正是新婚燕尔怀上的。
而那时候秦善民不仅在婚礼上喝得酩酊大醉,整整半个月,他都在轮番赶场子,和一堆大院子弟们举杯庆祝……
刘芳华也是首次听说“自然选择”的说法,她想起了自己怀秦善为时。
若论颠簸,向玉应酬下亲戚,怎么比得上她随军?饶是如此,善为还不是安安稳稳生下来,可见宝镜说得有道理,向玉那一胎,从根子上就不健康,才会略有操劳就流产。
刘芳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引来了向玉大哭。
折磨了自己那么多年,或许,真的是错的?
……
“就是这样的。”
青城后山石屋,与冯堂差不多两月未见,宝镜第一件说的,就是向玉这例奇特的病症。
“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怒伤肝、恐伤肾,七情六欲过度,人的身体自然不会健康,你辩症的应该没错。”
石屋前,只有宝镜和冯堂二人。
祁震山身上的暗疾早就调理的差不多了,之前留在山上不过是因为宝镜与穆清远三年比试的赌约,如今宝镜既已获胜,祁震山还要忙着筹备玲珑珍宝阁重新开业,自然不会继续留在山上。
一老一少刚见面,除了讨论向玉的病情,宝镜还和冯堂商量着对范老实的治疗。
“上山之前我看过范大叔的情况,他身体里的正气已逐渐壮大,下一步,就是驱邪了。”
冯堂了然,“你的治疗既然有了成效,就该放心大胆继续下去。”
中医认为人之所以生病,是因为有外邪入侵,身体的正气压制不住邪气,表现出来就是“病”。当身体特别虚弱时,要做得首先不是驱邪,而是扶正。帮扶正气,让它能壮大对抗邪气,而非一剂虎狼之药灌下去,病能不能治好不知道,原本奄奄一息的病人,肯定一命呜呼。
宝镜之前所做的,就是帮范老实“扶正”。
癌也好,肿瘤也罢,弄清楚了病理,治疗它们和治疗风寒感冒也没差别。
范老实的身体好了起来,饮食趋于正常了,宝镜才开始着手进行“驱邪”。要把盘踞在范老实体内的邪气打败,这个过程肯定不会短。宝镜本来准备和冯堂商议下接下来的治疗,哪知冯堂说不管,就真的不肯给出任何建议。
“病人是你的,该开什么方,用什么药,自然只有你来管。癌症很可怕?你不要被西医的危言耸听吓着,港城富豪的心脏肿瘤西医也认为很严重,你不是治愈了?”
冯堂将宝镜堵得哑口无言。
他肯定不能一辈子指导宝镜行医,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当自己不能在继续指导宝镜时,她就不敢开方了?
一位合格的医者,哪怕是面对最微小的疾病,也该郑重其事。
把病人的安危扛在自己肩上,不做庸医,谨慎对待每一张药方,犯错的几率就会很小。
这些话,冯堂不会对宝镜明言。
这是师傅该告诫徒弟的,他虽然很看重宝镜,但她毕竟不是自己弟子。冯堂希望宝镜能在今后的行医生涯中,能少走弯路,自行领悟这些道理。
没给出意见,宝镜似乎闷闷不乐?
从前冯堂愿意在采药途中摘野桃子回来,哄哄那个冒雨帮他收拾药材的小姑娘,如今,就算小姑娘出落城婷婷少女,冯堂也有妙招。
“针灸之术,你仅仅掌握了九针技法,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除了继续医治范老实,恐怕你的精力都要集中在钻研针灸之术上了。”
宝镜果然丢掉了那丝郁闷,变得精神一震,不由自主点头。
全套的针灸之术,要做到能同时动用108根针,那不仅是考验宝镜对针灸术的理解造诣,更是考验她的吐纳内功。功力没达到那一步,她就算使用108根银针治病,也不过是虚有其表。
像堂婶王月琼的先天不足,宝镜至少要动用72根银针以上,才治疗有望。
银针越多,技法越复杂,能起到的作用就越大。九针护命,三十六针是续命,七十二针是改命,至于一百零八针,冯堂称之为“逆命”。
先天不足,只有后天来改,自然是“改命”。
在经历过祁易水忽然去世的意外后,宝镜不想给自己再留下其他遗憾。若她当时掌握了三十六针,起码能替祁易水续命三天,可以让他全无痛苦阖然而逝。
“冯前辈,那我们开始吧!”
……
南县政府宿舍。
秦县长的家中,近来两日都会传出阵阵药味。
苦涩的中药,黑乎乎的汤,向玉一天喝三剂,一滴都没有剩下。她没有将宝镜所说的事告诉丈夫,向玉为此已经内疚了十几年,最了解不过那滋味,她舍不得将此份内疚转移给秦善民。
没有让秘书小侯去办,秦善民下班是特意绕到去买了蜜饯。
晚饭后,向玉又喝了一次药。
秦善民递了一颗蜜饯到妻子嘴里,“宝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