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呼呼的风声中还清楚听到了下面带上来的人声,像是痛苦又像是欢愉,有男人隐隐兴奋的叫声,也有女人婉转缠绵的泣声。
这种声响李曜早就习以为常,每次打开这边的门十次里总有两三次能听到,他只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果然下面的红灯已经被取下。
一片漆黑中,一个篮子轻轻从吸气孔被放下,轻轻地放在了女人门上面、平时放红灯的小平台上。女人放灯时会看到这些食材自然会明白意思,李曜只需要第二天过来取回篮子里做好的食物就行。
完成这项工作的少年关上了吸气孔这侧的门,继续完成刚刚要做的工作来。
哥哥说过,环境永远不是自我放弃的理由。
那个盒子样的东西是个播放仪,却是最古董的那种,可以读各种芯片、有日历、存储一些信息,却破损得连接通外面的网络都做不到。
就这样,这个播放好大的力气、受了好重的伤才弄回来,李曜到现在一直很珍视。
李曜记得当时他被哥哥的伤吓得哇哇大哭,哥哥当时只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环境永远不是自我放弃的理由,就算是在回收站这样的地方,也绝不能停下变强的脚步。
这么多年,即使哥哥不在身边,李曜依旧保持了当年跟哥哥在一起的良好习惯,每天回家之后一定会开始学习,有的芯片如果有特殊的编码,或者根本不是用来存储信息的,播放仪是读不出来的,但有的芯片如果本身就有存储信息,编码又合适的话,播放仪是可以播放的。
少年对于每一张芯片里的内容都十分渴求,他渐渐发现,如果自己改变播放仪本身芯片上的代码,就像哥哥当年更改了开机时的语音,自己也可以修改它的解码方式,这意味着找到正确的钥匙的话,哪怕是那些原来不能播放的信息也是可以看到的。
在枯燥的生活中,少年对这种猜谜式的游戏乐此不疲。反复观察那些代码,找到正确的钥匙,哪怕谜题解开,谜底只是一串命令符也会让少年高兴不已,反复研读。黑暗的地下世界里,这一个个谜题让他的生活充满乐趣。
而今天他的运气似乎真的不错,他只试了第一个最常见的解码,播放仪在沙沙地运转了一阵之后,在半空中投射出了一个标志,那是个漩涡状的星系图,然后闪出一行字“联邦中等学校通用教材(一到三年级)”。
少年一喜,立即开始操纵着播放仪播放起来,他开始聚精会神地观看着,不时皱眉沉思。
小时候哥哥给他启了蒙,这些年又一直坚持学习不同芯片里的东西,这个教材里的东西有的他觉得太过浅显,有的他不是特别明白,需要花些时间。
李曜学习了一阵就开始利用旁边的器材开始锻炼身体,这些东西也都是哥哥留下的,可好多东西到现在李曜也用不了,或者用起来太吃力,他只能选一些哥哥用的最轻的器材进行锻炼。
少年完成了今天的学习和锻炼之后,往澡桶里倒了清水,加了一点别的东西,擦洗掉了身上那层黑乎乎的东西,露出白皙洁净的肌肤来。
李曜换好衣服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然后他打开通用仪,又听了一遍哥哥早年预设进去的那句话。
“……您的生日,您的哥哥祝您生日快乐。”
黑发少年露出一个动人的微笑,在手掌上抹了一层那个黑乎乎的东西,走到那面墙壁上,在第二排掌印的最右边摁了一下,然后他才将手擦洗干净,把废水倒入呼气孔中,这个死角反正不会有人来,他倒下的废水会顺着沟渠排掉,不会有人觉察。
收拾好屋里一切的少年路过那面墙壁时,突然歪着脑袋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他把手放在第一排第一个掌印上,发现自己比那个掌印略大一些,他又放到第二个掌印上,差不多大也许要小一点点?
他满意地点点头,却在看到这一排只有四个越来越大的掌印,更右边只有三个越来越大的梅花印时有点发呆。
哥哥原来只陪自己过了四个生日……那只大白猫还陪自己过了三个呢!
黑发少年蓦然觉得有些委屈,吸了下鼻子,更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找到哥哥,以后的生日都要哥哥摁掌印!要是不摁,就哭给他看。
李曜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自己都那么大了,也许不可以再像小时候一样哭着找哥哥了吧,对,自己也是个男子汉,可以帮哥哥做许多事情了。
这样想着的少年,睡在床榻上,进入沉沉梦乡。梦境中也许有热气腾腾的食物,也许有哥哥的笑容,少年在美梦中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