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然的屋子里,除了呼吸声,唯有茶几上正煮沸的热水咕噜咕噜地响着。宁薏将窗帘拉完整个窗户,随后坐回了椅子上。两人各怀心事,一言不发。直至夜幕低垂,她才站了起来,拎起包包,目光却没落在正坐在*上的女人,说道:“去吃饭吧。”
由于是公众人物,因为娱乐圈翻起的滔天海浪,华悠还没淡出公众的视线里。出趟门都得全副武装,换了另一身衣服,戴上一顶鸭舌帽,脸上挂着口罩。
宁薏之前因公务来上海出差过几次,对这里也自然是有些了解,特地选了一家清静的小餐馆用餐。点菜的女服务员时不时瞄华悠几眼,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宁薏微微恼怒,皱着眉头斥她:“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啊!”
估计女服务生也是刚来的,大门正打开,对着收银台,老板没事坐在那,听见声响瞧了过来,没见过世面的女服务生哪经得起这点吓,眼泪立即聚集在眼眶,也不敢东看西看了,垂着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就连后面上菜的时候都出了点小差错。
上完菜后,气氛变得尴尬而又沉闷。宁薏站起来将一盘生牛肉倒进正滚烫着的火锅里,又加了半盘青菜。几分钟过后,她用筷子撩了撩火锅,见着熟了,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坐在对面的华悠沉默了半晌才拿起筷子夹菜细嚼慢咽地吃着。
宁薏上大学的时候,同寝室有个来自四川的女生,无辣不欢,时间久了,整个寝室里的同学都被她带的顿顿吃辣,她也不例外。调的酱料辣到舌头发麻。也不知是火锅里升腾起来的氤氲朦胧了她的双眼,还是酱料辣的极致,眼角溢出一滴泪,打在桌上,很快便又消去,无人知晓。
“宁薏,你变了很多。”
说话的人声如细丝,可在这静的让人周身不舒服的包厢里,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一字一句飘进宁薏的耳中。
她咽下口中的食物,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了擦嘴,最后扔在桌上,眼波微动,回她:“你也不是。”
聊到后来两人便放开了来,华悠一下子点了好几瓶啤酒,再加一瓶白酒。白酒和啤酒混在一起喝,烈的够呛。她抱着酒瓶走到宁薏身边,搭着她的肩,轻轻地打了个嗝,醉意微醺:“你是来参加季奚章那小子婚礼的吧。”
听到这句,宁薏发懵了半晌,才微微点头,又听她呵呵地傻笑了几声,脑袋搭在她的头,“没想到啊。十年都过去了,他还记得我。结婚也不忘请我这早就身败名裂的人。”
虽说点了不少酒,宁薏却只喝了几杯,倒也尽兴,抬眸眼神清明的看向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偏头站了起来,动作极快地将准备倒在椅子上的华悠扶着,提醒道:“该回酒店了,都快打烊了。”
走出餐馆之前,华悠一喝醉就什么事都忘得干净,差点什么遮掩都没有就走出去了。还是宁薏帮她戴上帽子和口罩,一抬眼就见到华悠灼灼地盯着她看,眼底如碧波荡漾,嘴角的弧度弯的极大,“她们说我这个明星平时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可是,宁薏你看,我现在哪有一副大牌明星的样子?”
回酒店的路上是宁薏搀扶着走路摇摇晃晃的华悠,生怕她神智一个不清,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第二天让她自己后悔莫及的糗事。
华悠洗完个澡出来,整个人已经清醒不少,走到正铺着被子的宁薏身旁,扯着她的衣角,语气带着哀求:“宁薏,今晚我想跟你睡一*。一个人睡太孤单了。”
时隔九年,两人再次睡在一*上,再也不是年少时的那样,此刻两人的骨架相对于当时已经大了许多,酒店的*相较起来是极窄的。昏暗的屋内,安静的可以彼此的呼吸声。宁薏感觉到她单手环过她的腰抱着,头埋在她的肩膀处,细长的秀发触摸着她的皮肤微痒。
她听见她低低地说:“今天下午我对那些记者说了三个对不起。第一个是说给我的粉丝听的,第二个是说给我的父母听的,第三个是说给你听的。真的对不起,宁薏。”
华悠的身子猛个劲地在颤,温热的液体浸湿了她棉绒的睡衣,后来又变为小声的抽泣。
“当年我在学校的时候,实在太渺小了。那边美女帅哥的太多了,把我的光芒都给掩盖住了。后来一个星探发现了我,我就出道了。比那些在学校里同样奋斗的同学提早得到了成功。”华悠吸了吸鼻子,接着话尾继续说:“后来啊,我就想,怎么红呢。我就努力地往上爬啊。什么跑龙套替身的角色我都接过,也跑了好多导演的家。可就是没有一个人看上我。后来,好不容易参演了一部很红的戏,我就开始火了。前途变得一帆风顺。为了事业,我丢掉了你,丢掉了我父母,丢掉了好多好多。”
宁薏胸间的布料被华悠扯着,咬着牙吐出一句话:“可是,宁薏啊,我真的是清清白白的。就是没有人相信我啊。”
她回抱她,拍着她的背,在她耳畔轻柔地落下几个字,“我相信你啊,桦芷。”
*
第二日是个明媚日子,不似昨晚那样的冷艳颓靡和华光流彩,阳光普照着整座城市,魔都隐藏起了它的繁华耀眼的光芒,显得柔和而又温暖。宁薏和范桦芷兴致勃勃地在上海游逛着。
出酒店前,本来范桦芷还想装扮一下的,但是宁薏偏要她就这么空装上阵。没有遮掩物的范桦芷成为街头回头率最高的人,后面敬业的狗仔队对她们穷追不舍。玩了一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