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风扶远苍白的面孔就在眼前,他看着她,几许忧伤几许满足。
视线下移,一把犹带鲜血的长剑穿胸而入,只差一寸便刺入她体内。
简明心的尖叫声换回神智,想接住倒下的人,奈何她力气薄弱,二人双双倒地。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代婉将他抱在怀中,擦着他嘴角蜿蜒不断的红线。声音哽咽:“你傻不傻呀,我都这样对你了,你还帮我挡剑。”
风扶远勾了勾嘴角,想说些什么,一开口却涌出大片鲜血,身上的大红喜服很快被染成深红色。
代婉被吓坏了,慌忙用手去擦,反倒弄得他满脸都是,看起来尤为可怖。
苏逸收回插在简明心胸口的剑,看着相拥的二人,并未上前。
远远站着,双手紧紧握拳,眼底是奔涌而出的沉痛。
被代婉拥在怀中,风扶远体会到从未有过的安逸,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止住,紧紧捂住他的嘴巴,似乎这样就可以阻止生命的流失。
“你别说话,我带你会霾山,无论用什么办法,我一定会把你治好。”
握住她慌乱想将他扶起来的手,借着力道昂起上身,简单的几个动作却似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咽下一口腥甜,粗喘几口气,脸上现出一抹笑意,扯着她的衣袖。
“这件喜服是我亲自为你挑的,你觉得不好?”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计较苏逸的话,代婉破涕为笑,心下却越发悲戚迷茫,频频摇头:“如果不是因为满意这件衣服,你以为我会乖乖穿上。”
对她的回答十分满意,嘴角溢出几声轻笑,转着脑袋往她怀里钻了钻,就像一个极度依赖的孩童。
“我就知道。虽然对不撰孙。不过你要记住,谁是第一个,与你拜堂成亲的人。”
“婉儿,不要忘记我。”
代婉连连点头,决堤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脸上、唇上,风扶远抿了抿唇,笑容里带着满足,民间流传着一个说法,真正悲伤的眼泪是苦涩的,那么这是不是可以说明。她其实是。有一些在意他的。
视线越过代婉。落在不远处的那道月白身影上,目光已经失去焦距,却还是准确寻到方位,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风扶远无声吐出几个字,微微上扬的弧度永远定格在嘴角。宛若在落霞峰顶,每一次切磋武艺,一旦占了上风,他总会露出这番表情。
“公孙,保重。”
咣当一声,长剑落地,苏逸将双手握的更紧一些,指尖穿进掌心才能止纂身的轻颤。
深吸一口气。一步步靠近,脚上仿若挂着千金大石,每一步都走的艰难而沉重。
代婉一直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生怕一个轻微的动作。怀中人便会消失不见。
眼前蒙上阴影,茫然抬起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似乎找到倚靠,痛苦的呜咽和着接连不断的眼泪从嘴角溢出,再压抑不住,嚎啕大哭。
握着她另一只手,苏逸并没有出言安慰,此刻的他,说不出任何安抚的话。
大红喜堂,处处透漏着压抑沉寂,身处悲伤之中,没有人注意到,原本已经断气的简明心张开了眼睛,撑着身子一点点往前挪,只差一点,就一点,她却无气力再靠近半分,望着那张苍白却依旧俊逸非凡的侧脸,眼角溢出清泪,伸直手臂,拉住他的衣角,脸上挂着满足,双目缓缓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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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代婉一直在不真实中度过,无论如何接受不了风扶远就这样死去的事实。
,那个长着一双桃花眼,一天到晚没个正经,却又会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绝不含糊的人,即便后来选择完全不同的路,他也从未想过伤她分毫,代婉知道,风家堡这几日,若非他拼力相互,她怕是活不到现在。她也相信,即便简清璋举事成功,苏逸沦为阶下之囚,有他在,也必能性命无忧。是以,无论形势多么凶险,因为这一份确信,她从未过分担忧。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没了性命,还是为了救她?
察觉到她的反常,即便亟待处理的事情堆积如山,苏逸还是空出大部分时间陪在她身边。
正如蔻红所说,她看起来没心没肺,却比谁都更重情义。
风扶远早在三日前便依着风城习俗下葬于风家墓园,是他亲自送到的。为了慰藉他的在天之灵,并未对风家堡其他人论罪惩处,只是没收全部家财,仍可安逸生活,这是他登基以来,唯一处置不公允之事,也是他作为公孙仪,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仙道轮回之事,你比我知道的透彻,阿远他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有缘自能相见,你又何必为一具凡间皮囊忧伤至此。”
苏逸是别无他法,才会想起这番牛鬼蛇神的荒唐话,却正好弥补她心上的空缺。
当面临不愿意发生的事情时,人们第一反应是否认,紧接着便进入自我安慰,代婉此刻正处于第二阶段,苏逸又恰巧给了她一个聊以慰藉的理由,两颗心都松了大半。
她相信,不管何处,终有再相见的一日。
历经生死劫难,代婉看清许多,不再纠结别扭,温顺地随苏逸回了京。
苏逸打着微服出巡、体察民情的幌子出了宫,所以并没有引起多大怀疑,只是豫王爷意图谋反之事不可避免的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牵涉其中的王公大臣人人自危。
对于后宫来说,前朝之事再出乎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