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白不动声色穿过这片彼岸花海,来到奈何桥,又不动声色穿过长长地投胎队伍,听到孟婆苍老的声音,“今生有缘无份,又何必强求?”
不强求,就一辈子有缘无分。
一路走到了镜光殿,两个把关的鬼将恭敬地喊着:“鬼君。”
他步行,只是因为无论何处,都留着离女的影子。穿过镜光殿大门,开始明亮,那死气沉沉的雾霭都褪去,只留下明媚灿烂。
他的目的很明确,冥思阁。
一个小鬼童慌慌忙忙跑上前来,低头递上一张请帖,“鬼君,天君央人送来一张请帖,望鬼君届时一定前去。”
他接过,打开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未白,母上的祭奠临近了。”
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重新交回鬼童手上,吩咐:“将它烧了。”
鬼童发愣期间,未白已经朝冥思阁走去。
冥思阁后园,一男一女,本该是诗情画意之境,偏偏女子不雅观地打着哈欠,一手挠挠头一手托着脸睡觉。男子手持一本书,专注看着,偶尔看向旁边闭眼休息的女子。
听到有脚步,两人皆是好奇望过去,面露讶色。看着那张祸世妖颜朝他们接近,方囚先镇定下来,放下手上的书,似笑非笑,“今日吹的什么风,把鬼君你吹回来了。”
未白缱绻一笑,落座,“我赐予你的婚,安排妥当否?”
方囚未作答,彼岸倒不屑地轻哏一声,“方囚君都不肯告诉我那女子是何人,教我苦苦猜不着,这婚事我本想本着哥两好的一片好意替他分忧,可鬼君你瞧,他这明显不领情,评评理,方囚是不是忒不厚道了!”
未白一笑,“确然,连那女子是何人都不肯相告,也忒没度量了。”
方囚手持桌面上的纸扇掩着嘴不住咳嗽,扯开话题,“鬼君莫不是为央回的筵席而来?”
未白不作声,方囚又继续,“未见老头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调出了当年造镜花水月所用的材料,也一一验证了并未存在任何问题。”
他又看了一眼未白,见他还是未作答,接着道:“因此,只有在端南手上时才出了问题。归根到底,这镜花水月是你从端南那处得到,还得从那里查明。你此番回来,我未觉得妥,也未觉得不妥。只是未见老头需要鬼君你知道,这筵席可去,也必须得去,但也得安然无恙地回,毫发无伤地回。”
大家心知肚明,这筵席名为筵席,实为生死棋局。
“我虽不知端南图的是什么,可是既然连他都去了,即使是个陷阱,也说明大有文章,这文章,若不大,央回也不会作为筹码邀请你去。”
方囚君作为未白鬼君多年的军师级别的职位,终于在此时体现了他的作用,谁叫平日里,方囚坐得更为得心应手的事,便是八卦段子。
彼岸不解,“那我们想个法子把端南神君抓来不就好了,何苦让鬼君只身前去天君的地盘。”
“央回既然能邀请得到端南,又怎可不派人暗中保护。”
未白不语。
“可是,鬼君一人前去,岂不是很危险,那次若不是天君苦苦相逼,离女又怎会……”她说着停下来,偷偷看向未白,发现他未有责怪之意,才嗫嚅,“总之我觉得就是不妥。”
方囚看向她,淡淡叹口气,她的关心如此明显,“放心,我也会去。”
“啊?方囚君你也能去?”彼岸似乎不大相信。
“咳咳,”方囚尴尬咳了咳,“是很惭愧,我也收到了珍贵的请帖。”
彼岸很是苦恼,“还是不妥……”
方囚道,“以我之力,虽不敢说毫发无伤,可也能做个照应,助鬼君一臂之力,你大可放心。”
“我不放心的是……”她气恼地看着方囚,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只好嘟着嘴别扭地转过身不去争论。
未白看着两人,不觉好笑,一个不明另一个的意,也不知拖到何时才能明了。
他手指轻敲石桌,“方囚,替我调查柳昭茗转世后的钱筱雪。”
方囚俊美的脸上满是调侃,“鬼君,莫不是见色眼开了……”话未说完,已被未白身上发出的寒气冻僵,直打哆嗦,改口,“小意思,调查清楚马上禀告鬼君你。”
“自作孽,不可活,你以为个个是方囚君你!”背对着方囚的彼岸小声嘀咕。
“总结得甚妙。”未白一笑,起身,抬头看着花园不远处的厢房。
房门紧闭,朱阁绮户,一如当年,只是美人已不在,他淡然继续道,“顾白死了,他至少能活三天,却在变成人时停留了一天便死。若不是钱筱雪,我不觉得有什么人能有机会下手。”
“你怀疑她被人操控?”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或许没那么简单。”
“那这可就棘手了,存心与鬼君你作对的人,除了央回,无非就是那些得不到你的桃花。这么看来,倒更像后者。”方囚苦苦摇头。
一个上位者,有才,有能力,还要有杀世容颜,于三界,都是祸害。他深为自己每样都有那么一点,每样又都缺那么一点而庆幸。
未白沉思了片刻,“三日后我便与方囚上天界,参加一场盛宴,届时,彼岸你替我守着离儿。”
“好啊!”彼岸听到要守着席见离,本来还闹着别扭的阴霾一扫而光。
她很早很早就想冲到人间搂着席见离,搂着她最亲爱的离女女君,奈何鬼君从未给她这个机会。
人界。
她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