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了刘江那一面的时候,他只留下短短几句话,无非是劝他离开香洲。找个地方避避风头,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却还没忘记公司电影公映的事情,心里也不是个味。
作为多年的同事和朋友,他当然也不想看到刘江出什么事,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中间也有些他的关系,而老板陈国彬,很乐意去促进这一步,这中间肯定有什么问题,或许当别人高价买下这些电脑后,发现没有他们想得到的东西,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穷,也要穷得心安,何况现在,也不是没有赚钱的门路。
黄克祥想着,接着便伸手推着房门。 吱呀一声,铁门被推开,一阵扑鼻的菜香扑面而来。
自行车推进房间那张双人铁架床与门口那面墙不到一米宽的缝隙中。床只有一米多点宽,房间很是狭小,自行车被推到床的尽头,铁门堪堪被他从擦着自行车后轮的位置关了上去。这下,车倒是连脚撑都不用打开。
停好车后,他直了直腰,这下,他才看了一下房里的情况。顺手便把上衣的扣子给开了,这样的体力活,确实是热。
铁门背后那个用一个破烂得没有了镜片的梳妆台充当的电视柜上,一台由老化显示器的ct显像管和一块新的不知道由什么厂家生产出来的电路板。加上一个同样不知来路的崭新机壳组装而成的十四彩色电视机正在拨放着海绵宝宝。
不到十岁的儿子端着个边上还沾着些锅灰的不锈钢碗坐在床沿上,不时端起比他脑袋还要大的碗,往嘴里扒拉一下饭菜,双眼却是仔细的盯着离他不到两米。那亮度调到最高依然不够亮的屏幕,对于碗里的食物,却是连看一眼似乎也觉是得浪费时间。
床的前面是一张折叠桌,桌子离床是那么的近,近得坐在床上,要靠到桌前就得曲着腿。而桌子的另一头,就已经抵到了电视柜的下方。
桌子表面的胶布已经掉皮,桌的边缘上包的胶皮也不记得什么时候掉落,被扔到了什么地方,露出由木屑粘合的胶合板边缘早已黑乎乎一片,趁手处,还有些油腻发射而成的亮光。可折叠的铁质桌腿油漆早已龟裂,露出斑驳锈迹。
桌上是一盘冒着热气的菜,即是洗手间又是厨房的小隔间里,还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听到外面开关门的声音,里面水声停了,随后是中年妇女的声音:
“他爸,回来了?吃了没?”
“没,今天不管饭,下午不用去。”黄克祥答道。
“那先吃着,我去给你弄点酒菜。”妇人走了出来,然后一把扯开孩子,小心地从桌子与床那窄小的缝隙中挤过去,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到了门口,又转身问道,“喝白的还是啤的?”
黄克祥一屁股坐到床上,直接拿起一双筷子,也不管有没人用过,真接就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一听到这话,头也不抬:“整瓶石湾!”
“爸,新片子好看吗?”小孩头的目光终于肯离开那个令他喜爱不已的电视屏幕,对着刚刚进门的人问道。
“好看。”黄克祥笑了笑说道。
“嗯,就知道爸爸和叔叔们最棒了!能做出那么好看的电影。”小孩满脸自豪。
黄克祥脸上挂了数道黑线,张了张嘴,似要解释什么,最后却只是笑斥了句:“你这孩子!好好看电视去。”
棒,什么叫棒?这电影关你爸屁事?
除了在那个无比破烂的地方里,对着同样破烂的话筒讲了几句话,然后成为电影的配音?
只是配音也就算了,可这配的,不是一出场,说一句狠话,然后被人一招放倒,就是出场后被人放倒的同时喊了啊的一声,虽然制作人员中黄克祥的名字是挂在里面了,可这样的份量,说出去,丢不丢人?
“那,爸,什么时候带我去看那第三和第四集啊,我都有点等不及了。”小孩再次扭头。
“以后~~等以后~~”黄克祥含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