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微微退后一步,但仍然半挡着我,见我有几分疑惑,便开口解释道:“怕你这几日担心,所以不曾告知你,母后因为你失踪下落不明,先是茶饭不思,现在已经开始绝食逼着王兄派人去寻你了。”
我紧了紧绢帕,不理那二人,只顾着低头,脑中却像是炸开了锅,即便是母后她如何疼我,却也不该绝食逼慕醉来寻我啊,这样子,算是折煞我了,而且看慕醉的那眼神,分明是在怀疑,我与母后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有些时候,其实我能感受到,她对我比起对慕醉要好多了,“如此,等我作完手上这幅画,再随你回宫。”我转过身去,也不让慕清过去,他的模样我记得不差毫分,那般如画的眉目,怎么会有人记错?
待得我修缮完毕,才长舒了一口气,“这可是我给你作的第一幅画,题个字,嗯?”
他含笑接过我手上的狼毫笔,如玉般白皙的长指,映着粗黑的笔身,在古朴沧桑中显出一分温文尔雅,凑过身去看那句诗,“悦怿若九春,罄折似秋霜”,他转过身,笑问我:“清所写是否属实?”仿佛是为了捉弄我,直盯着我,只觉得那眼睛似乎比平时里更热烈些,“不逗你了,回宫了要记得准时用膳,不准挑食;夜里就寝时不要贪凉,寒气还是挺重的;走路小心些,别跟往常一般乱跑乱跳;还有……”
我好笑地看着他,“嗯,我知道,知道!怎的变得这般啰嗦?”顿了顿,也不顾一旁的慕醉,径直靠在慕清怀里,“你记得,早些接我出宫,要记得呀!”耳边传来黄福海抽气的声音,但此刻我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是慕清接纳了我,所以,我怕——他不要我。
“若是你不照看好自己的身子,便不接了,要切记行动间迟缓些,嗯?”
“嗯,清……”
“够了,天色不早了。再说了她身为公主,难不成还怕宫里没人照顾好她?”慕醉一脸阴沉地看着我,眉宇间染上的尽是不悦,“黄福海,你随后回宫。”话完,便将我扯到怀里,前掠了数十丈,离开了侯府。
待到了倾云殿,我才收起了在慕清面前的那一份娇气,慕醉不是我的良人,这样的娇气只会让我惹祸上身。看着这显得有几分荒凉的倾云殿,似乎还能记得,当年他接了我进宫,便是这样的一座宏伟的宫殿等着我,“诗雪,只有你配得上它。”彼时的我,还以为他是要……罢了罢了,便当做红尘痴梦一场。
进了殿,我皱眉看着空旷的大殿,只有彩云一人在里间擦拭着,而那些宫人却早已不见踪影,“彩云……”
“公主,您回来了,有没有受伤?”彩云几乎是冲到我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认我没有什么大碍,才屈膝向我身后的慕醉行礼,不过便是情不真意不切而已。
“先下去吧。”我看她一脸戒备地望着慕醉,只道是这段日子怨慕醉未能将我寻回,让彩云回避了后,我有些疲惫地坐在软凳上,习惯性地探手去倒了杯茶,茶汤浑浊,沉淀颇多,如此一看,便没有了饮茶的兴致,再加上有了身子,茶还是少饮些,转手便又放下了茶盏。“有什么事,说吧,在侯府,你没有说到点子上。”
“诗雪不愧是诗雪,”他拎着白玉茶壶倒了一杯茶,下一秒果不其然的看见了那劣质的茶色,状似不经意的放下茶盏,“先前本王以大婚之日,你必出现的理由说服了母后同意怡蓉进宫,但大婚后杂事颇多,未能派人寻你,因此母后绝食要本王去寻回你。如今,你既然回来了,去安宁宫见见她。”
我冷笑一声,杂事颇多?暗卫何其多,稍稍吩咐袁肃,他自会办好,连吩咐一句的时间都没有,就忙到了这般地步?再加上此时此刻,身子已然疲惫至极,让我去一趟安宁宫?“何须我去一趟,彩云是我的贴身侍婢,让她去告知一声,母后想必便不会绝食了。”
慕醉不以为然,兴许是他今日心情阴沉的原因,那一句“她去了安宁宫,那你身边没人?”
我嗤嗤一笑,目光直愣愣地盯着他,“不是还有其他的侍女么?难不成倾云殿缺了人了?”偌大的殿内,只有彩云一人,而其他的人,不是重新找了主子,便是被人调到了其他地方,比如凤栖宫,淡淡地瞥了慕醉一眼,启唇道:“人少了也好,免得总有些心怀不轨的人混在里面,这样夜里就寝也能安心一些。”
慕醉皱着眉头,似乎是现在才注意到倾云殿不同寻常的空旷,脸色却更加的阴沉,“先去安宁宫,看看母后,母后很担心你。”
我叹了口气,便起身往外走,“慕醉,我是个人,会累。”话完,便不顾他什么脸色,往外走去,看着彩云站在角落里,肩膀一抽一抽的,我的心绪不免波动了一下,这深宫里都是可怜人,但好在还有人在我身边。
一路往安宁宫过去,侍女的身影都是欢呼雀跃的,一个个均在讨论着王后,虽然慕醉不允许宫里有什么乱嚼舌根子的人,不过这种人总是能在角落里嚼嚼,虽然那些事,那些人,也许她们一生都不会亲眼见到,但这并不妨碍什么。
待到了安宁宫,傅姑姑已是在翘首以盼,“哎呦,我的好公主诶,总算是回来了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赶紧着,太后听说已经回来了,正等着公主用晚膳呢,快快,去告诉太后一声,公主回来了。”傅姑姑催促着一旁的小宫女赶紧进殿回报,脸上已经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