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巴公镇,顺利通过高平,赵铮依旧心有余悸。那一刻,他的手按着包裹中的短剑柄,如果刘继业不答应,那就只能拼命了。
当时的情况,未必能打得过刘继业,未必能逃走。更重要的是符璃,自己兴许能逃走,但绝对带不走她。
符璃趴在赵铮背上,犹豫了很久,轻声问道:“那会,你会丢下我是吗?”
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是否有意义,是否有必要,现实情况下理智的选择该是怎样的,提问也有些难为情。但她终究还是问出口了,也许她真的很想知道那个答案。
“不知道!”
赵铮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会怎样,会不会舍下你,是否会有顾虑。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倘若我走了,他若敢伤了你,我定会为你报仇,让北汉和麟州杨家再无宁日,家破人亡。”
符璃沉默了,她不知道这个答案是否是想要的。但听到他先犹豫后坚定的语气,心里莫名会有些悸动。
片刻的沉默,仿佛有些尴尬,赵铮讪笑道:“幸好刘继业答应了,我们都安全离开了。”“嗯!”符璃轻轻应了一声,沉吟道:“其实我不明白,刘继业为什么会答应?感觉是你在威胁他,可是他真的有必要害怕吗?你怎么能断定那样能说服他?”
“嘿嘿,我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赵铮道:“当时的情况,求情还是硬拼都没用,都是不理智的。唯有冒险和他谈判,甚至是威胁,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舌灿莲花,强言狡辩,黑白颠倒,真好奇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有这么好的口才?”符璃笑了笑,在这一点上,他确实有些佩服赵铮。
“不是告诉你了嘛,和尚啊!”
符璃摇头道:“我不信,念经能念出张仪苏秦的口舌?再说了,你哪里像和尚了?”
“只能说我是个不称职的和尚!”
赵铮笑道:“下山时,师父有交代,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让我千万要躲开。可是啊,我现在却把老虎背在背上,有负师父嘱托啊!”
“你……”符璃小嘴嘟起,粉拳打在赵铮的后背上,心中愤愤,竟然说我……
赵铮嬉笑道:“嘿,不过师父说的似乎不对,我发现啊,山下的老虎不吃人,而且模样还挺可爱,而且啊……老虎已经闯进我的心里来了。”听到这句话,符璃的俏脸瞬间一片绯红,心中气血翻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至于是怎样的心情,她自己也无法形容,只是待在赵铮背上有些局促不安。与他有接触的身体部位都莫名地开始发烫,尤其两个耳垂更是滚烫如火。
“怎么着,不舒服吗?”
“没……没……”符璃结结巴巴,险些语无伦次,默然片刻急忙岔开话题道:“你告诉我,刘继业为什么会答应?”
“嘿嘿!”
赵铮笑了笑:“这个就有些复杂了,我也只是猜测。其实你我和他本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刘钧仇恨你我也有些牵强,真要报仇,该去找柴家人和赵官家才是,对你一个外戚之家的小姑娘撒气算什么?”
“是哦,来了一趟潞州,净是无妄之灾!”锦衣玉食的小郡主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不由抱怨,这几个月的惊险和委屈确实冤枉。
赵铮道:“嘿嘿,祸兮福所倚,生在富贵之家,有那么厉害的父兄姐夫,享福多,却也容易被连累,不奇怪。其实呢,也未必全是坏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符璃短暂沉默,焉知非福?这可福是什么呢?小郡主的思绪顿时有些乱了,为了阻止继续胡思乱想,急忙岔开话题道:“你接着说刘继业的事!”
“刘继业是个君子,也是条正直的汉子,他虽然忠诚于北汉,但是骨子里实际上瞧不起刘钧的行为。那日比武输了,刘钧失了面子
,更要抓到你我。可对于刘继业而言有些侮辱。
哪怕他实力强,但在比武场上输了就是输了,他想找回面子只能是在战场上,而非私下里趁人之危。他内心之中会对这种行为不满,无奈奉命行事,但是内里却有些犹豫和不屑。”
符璃点头道:“所以他给了你说话的机会!”
“不错!”赵铮续道:“至于麟州杨家,那确实是他的一块心病。他从少年时便离开麟州,到了晋阳之后就改姓刘。前几年他爹杨信死了,麟州节度使的位子传给了他的弟弟杨重勋,而他也没有回麟州奔丧。
坊间传言,有人说是杨重勋怕他回去抢节度使的位子;也有人说他不孝,为了富贵荣华,忘了祖宗。总之呢,他们兄弟关系可能没想象的那么好。刘继业为人也算光明磊落,他未必愿意和弟弟争抢,但是人言可畏,他怕人说闲话,内心里更是放不下。
杀了你我,就等于和赵官家与令尊彻底结仇了,报复他杨家也不奇怪。而今杨家虽然投向北汉,可麟州终究在黄河西岸,迟早要和定难五州、府州一样归宋。何况麟州是他们杨家从折家手中抢去的,只要宋庭支持,折德??芸赡艹霰???胫荨d强墒撬?显栏福?ゴ蛩?那椎艿埽??磺卸际撬?斐傻摹?p刘继业愿意看到这幅场景吗?他怎么也得为弟弟,为妻子,也为自己的名声和本心着想。这大概就是他犹豫的缘故。抓走你我,不过是让刘钧杀人泄愤,他可能连功劳都算不上,却惹来这么大的麻烦,何必呢?”
“这么说,你是利用了刘继业的正直仁厚?”符璃道:“听起来是让他忠孝两全,可实际上忠孝越发不能两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