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都令下,整个金陵鸡飞狗跳,变得一团糟糕。尽管绝大部分的臣子都反对迁都,唯有一个枢密使唐镐支持,李?还是义无返顾地下令,没有丝毫的优柔,极其少有的坚决。
其实迁都洪州也并非错事,那里地处南唐腹地,远离宋军兵锋。不仅有大江天险,外有湖口水师拱卫,内则有彭蠡泽和赣水为屏障,可以做到居上游而制根本。实行先退缩防守,养精蓄锐的策略,待时机以图复兴。
但是迁都这等大事,绝对不能仓促,需要徐徐图之。至少应该先修缮洪州城,修筑道路,运送粮草,派遣军士拱卫等等。可是李?等不及了,迎銮的宋军演习已经让他心惊胆颤,寝食难安。
更重要的是,他自知身体大不如往日,希望在有限的时间内,为儿子将洪州经营出一定的规模。至少打拼出一番,有可能东山再起,抑或者守成御敌的基业来,所以才这样着急。
诏令一下,群臣哪怕反对,也不敢违抗,唯有立即打点行装,带上家人仆从上路。同时枢密院也开始调派大军前往洪州,户部也开始往洪州运送粮食。一时之间,金陵内外的道路上车辚辚马萧萧,江面上船只往来,千帆竞渡,溯江而上经湖口转向洪州,场面实在混乱。东宫之中,李煜有些郁闷,习惯了金陵安逸富贵的生活,哪里愿意去洪州那样偏僻的地方。只是父亲的诏书已经下了,皇命不可违,身为太子,更需要带头为表率。正在为难的时候,钟皇后凤驾亲临。
“母后,有什么吩咐,召儿臣入宫就是了,何必劳你亲至。”形式上,李煜还是相当孝顺的。
钟皇后摇头道:“事情紧急,就不必那么麻烦了,母后前来是和你说说迁都的事情。”
李煜一听,虽然心中叫苦,但表面上还是欣然道:“母后放心,儿臣已经命人打点行装,会尽快出发。”
“不必了!”
“嗯?”李煜顿时一头雾水,有些愕然。
钟皇后道:“娥皇有身孕,且胎像不稳,哪里能经得起长途跋涉?再者,虽说是迁都了,但金陵也需要有人留守,母后和你父皇商议了,你就留在金陵吧!”
李煜一听顿时心花怒放,真是想瞌睡就送枕头啊,留在金陵那是求之不得。更为重要的是,父皇和母后走了,他这个当太子便是至尊,无人管束,岂非可以为所欲为?钟皇后似乎早有预料,严厉叮嘱道:“让你留守金陵,也是为了保护祖宗基业,还要兼顾着沿江的防守,切不可疏忽大意,任性妄为。记住,你是太子,不可失德乱性。”
“是!”李煜一声叹息,怎么说他也勉强是孝子,最起码的lún_lǐ纲常还是懂的。哪怕贵在太子,在万人之上却始终有一人在上,只要父母在,就不能为所欲为。
钟皇后续道:“还有就是娥皇的身孕,母后很是挂念……你让娥皇过来,还有那个黄婢子,以及你新纳的几个采女都叫来……”
新选的采女,听闻皇后召见,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可是无论他们如何打扮,都比不上不施脂粉依旧国色天香的周娥皇,天生丽质是比不了的。黄姝婷则走在最后面,毕竟她的身份只是一个侍妾,地位甚至不如那些有名分的采女。
当然了,其实以太子对她的宠爱,完全可以略微张扬。但黄姝婷是个很有心机的女子,她知道钟皇后看不上她,并且处处提防。能让让她入东宫已经算不错,如果再不安分,只怕会立即被驱逐。
机会得来不易,就必须要珍惜,不能轻易丢失。黄姝婷很清楚,这才只是开始,来日方长,以待来日才是关键。看着那些花枝招展的采女,她心中只是冷笑。
果不其然,一见面钟皇后就眉头一皱,很是不喜。相反瞧见黄姝婷一身相对素雅的衣装,略微点头赞许。
不过钟皇后最爱的还是周娥皇,一见面便拉在身边嘘寒问暖,尤其是腹中的孩子,致使一众采女都十分羡慕,甚至是嫉妒。
钟皇后转身道:“国主与本皇后即将启程前往洪州,太子留守金陵,你们也是。今日要告诫你们的是,太子妃有身孕,你们要尽心侍奉。你们记住了,在此期间,要是有侍奉不周,或是让太子妃不顺心的,休怪本皇后不客气。
别以为洪州距离金陵遥远,鞭长莫及。谁要是心存妄念,哼,不仅是你们,还有你们的父母兄弟,整个家族都逃不掉。”
这是非常严厉的告诫,一众采女顿时心头一颤。周娥皇心中有些感动,知道钟皇后这是保护自己和孩子。
“是,奴婢等谨遵懿旨!”采女们都明白,太子妃出身高贵,已经诞育一位王子,背后还有皇后的鼎力支持,地位稳如泰山。再想自己背后牵涉到整个家族,哪里还敢动什么妄念。
“从嘉啊,务必照顾好娥皇,不可有丝毫闪失!”钟皇后一番叮嘱之后,离开东宫,启程前去洪州。
李煜笃定周娥皇腹中是他的孩子,虎毒不食子,哪怕厌恶妻子,也不愿孩子受到委屈。哪怕不时刻关心,却仍要善待妻子。
周娥皇并不在乎丈夫的态度,她现在只想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属于他们的孩子。为什么迁都,她已经有所耳闻,迎銮军演的消息间接传入耳中,当时他就在宋帝赵匡胤身边。
李从益说也许将来的某一天,他会率军进攻南唐。听到这个说法,周娥皇突然有些担忧。万一将来他真的率军而下,唐国危矣,到时候,这个孩子岂非被看作亡国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