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年3月,邢空跟着四野先遣部队,穿过河北地区,为渡江做准备。
风尘仆仆行了一天的军,吉普车门拉开,周向武蹬上鞋,下了车。
拍了拍坐在后面小憩的邢空“老邢,醒了,今天就在这宿营了。”
邢空迷糊着睁开眼,疲惫的抹了把脸,打着哈欠也下了车,到下边各连队巡查去了。
“天天急行军,天天急行军,我现在跑着都能睡着。”才走近老乡的院子,就听见有战士抱怨着。
邢空停住脚,倚在土墙外靠了会,点了支烟,这段日子她也比较乏。
“这兵,我就是不当喽,你莫要拦我!你们汉人,没得一个好东西。”
“你这个同志,思想上就是有问题么,我们是革命大家庭,什么汉人不汉人的——。”
掐灭了手上的烟,正拧着酒壶的时候,听到不远处有争吵声,寻声走了过去,就见一顶军帽“嗖”的丢到自己脚下。
邢空弯腰把军帽捡了起来,看了看上面的帽徽,吹了吹,背过手沉声问:“什么情况?”
“报告首长,这是我们班新来的战士,有些情绪,我正在为他做思想工作。”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战士敬了个礼,汇报着。
“哦?”邢空看着眼前这两个闹着别扭的小伙子,笑了笑“班长同志,我要批评你啊,怎么你做了工作以后,人家倒把帽子扔了呢?来,你说说,怎么回事。”
“说就说,我,我不是你们汉人,班上的人都瞧不起我,还背后议论我是南蛮子。”小战士把头一歪,气愤的说“瞧不起我们少数民族,我就回山里打游击去,不在你们汉人的队伍待了。”
邢空点点头,自从进了关,人员上做了很大的调整,战士们来自五湖四海,生活习惯各不相同,有些矛盾和摩擦也很正常。
于是就笑着问“什么叫你们汉人?你怎么知道我是汉族呢。”
小战士上上下下看了看邢空,语气和缓些说:“你长的跟他们一样,还不是汉人么。”
“呵,长的一样,日本鬼子还跟我们长的一样呢。我是满族,你什么族?”邢空挥挥手,叫俩人跟她一起进院子。
“佤族。”小战士被邢空说的嘿嘿一笑。
邢空有些意外的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佤族小战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赞赏的说:“以前打日本人,我认识一只佤族战士的队伍,作战特别英勇!”
“是么?他们现在在哪?”小战士一脸兴奋的追问着。
“都牺牲了!”邢空坐到院子里,其他战士和几个老乡也自然的围了过来。
“我去别人班,有战士问我,首长,你打过多少仗?”邢空捏着帽褶儿,自然而然的讲着“说实话,我自己都记不清了。但那年在南方,也就十七八吧,跟那些佤族同志一起打鬼子,我老也忘不了!”
“你们南方那山陡的啊,就差立着了,有的山上有路,有的山上还没有路,也就正好能站一个脚吧,再往下看,就万丈深渊,一点不为过。”邢空回忆着佩服的说:“那些佤族同志,光着脚在山里跑上跑下,就跟飞一样。”
“小鬼子到哪都那一套,先是派汉奸挨个寨子招安,让他们游击队解除武装投降。可无论是几十人的小寨子,还是几百人的,就没人投降。后来小鬼子急眼了,派兵进山,烧杀抢掠。”邢空拧开酒壶。
喝了几口后,咧了下嘴“跟我们村一样,他们的寨子也都先后被洗了,鬼子为了引那些跑进深山里武装的男人们出来,把妇女老人孩子都圈到山下,一天杀一个。那时候没办法,敌我悬殊太大,出去硬拼就是死,就只能那样看着。”
邢空冷摆摆手说:“后来,有几个实在看不下去了,跑下去几个,被鬼子俘虏了。鬼子用那法儿,你们现在都想不到,把人绑树上,晒一个星期,最后让蚂蚁咬死的,被太阳晒脱水死的。圈在山下的家眷们为了怕其他人也跑下来,有一天晚上,集体唱着歌就自杀了。”
“唱着歌?”班长不可置信的瞪着眼,以为听错了。
“对,唱着歌。你说,他们唱那也不好听,也不合辙押韵的,我也听不懂。但那天晚上歌声从山下传上来,我身边的佤族战士都哭了。”邢空淡淡的笑着,嘴里泛出丝丝的苦“可你看头领把腰刀往树上一剁,没一个人敢下山的。”
战士们都纷纷点头,对那个佤族的小战士仿佛肃然起敬起来。
“那后来,他们是怎么牺牲的?”佤族战士瞪着特有的大眼睛,焦急的问着。
邢空撇撇嘴说“家眷们自杀了,日本人也就没了筹码,围了一个星期,见还不出来,就开始进深山扫荡了。回想那时候打仗,真痛快!不像现在打*,一打就投降,没放几枪就跑,真正打的时间还没追的时间长。”
“哈哈哈。”大家都被她逗的直乐,一扫方才的沉重。
“深山老林,日本人不熟悉,进来一波就被消灭一波,几天不到,死了好几百。”邢空摸出烟说着:“后来小鬼子也害怕了,调了炮兵来,一顿狂轰乱炸。林子一片一片的起火,再不下去也不行了。临下去之前,我们几个队伍上的同志突围出去找组织。等后来回去,他们也都牺牲了。”
“首长,我不走了,我要留在队伍上继续战斗!”佤族小战士打了个立正,激动的说。
邢空点点头“这些优秀的少数民族同志在精神上,有许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比如他们勇敢,团结,服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