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邢空才从昏迷中渐渐苏醒过来,在炕上足足躺了半个月,勉强可以下地行走。
初春的天气,风和日丽,邢空歪坐在村头的老井旁,晒着太阳。
百无聊赖的捏着一颗子弹,拆擦着她的驳壳枪,苏瑾坐在她对面碾着用来止血的草药。
“听说,周政委要结婚了?”苏瑜抱着一大笸箩才晒干的草药,从村里走出来,摆在苏瑾身前。
“组织上有纪律,团以下干部不批准结婚。”邢空拽下枪管,就着太阳光,擦着枪里的枪油。
“不批准?那昨天赵大姐来送汤,可是说连日子都订了。”苏瑜拽出腰上的配枪递给邢空“就着你那黑手,把我的也擦擦。”
邢空接过枪撇撇嘴“其实呢,这也军里的意见吧。我们营是独立编制,现在的人数说是一个营,却也达到团级配置了。”
“哦!”苏瑜别有深意的瞥了眼一旁埋头研药的妹妹。
“你这枪撞针不行喽,打不准。”才几句话的工夫,邢空已经把苏瑜的南部十四式“大卸八块”了。
还自言自语的念叨着“这小日本儿啊,做个衣裳织个毛毯啥的还行,论造枪他们差远了。就说这王八盒子吧,没打出两发子弹,就卡壳了。武子前几年用的那把,冬天起夜时摔了个跟头,愣把枪筒摔折了。”
“呵呵,这么差的枪,你怎么还送一把给我们苏瑾防身啊?”苏瑜指了指苏瑾腰上的配枪。
“苏大姐,你以为苏瑾同志腰上这把是王八盒子?”邢空向苏瑾挥手,要来那把自己送她的配枪,一脸的冤枉。
三下五除二的卸下弹夹,左手逆方向一拧,从枪口上扯下复进簧,边摊开给她看。
边嘴上不服气的解释着“这是‘花口撸子’,正宗的洋枪,全军除了司令员的老婆吴主任有一把,那第二把,就在这了。”
“还花口撸子?当我真不懂啊。”苏瑜佯装鄙夷的和苏瑾交换了个眼神“不就是勃朗宁910么。”
说着坐在邢空和苏瑾中间,指了指邢空“你以为,送把破撸子,就能护我妹妹周全了?”
面对苏瑜的质问,邢空紧张的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结果手上黑乎乎的枪油蹭了一脑门儿。
“姐——。”苏瑾赶紧掏出手绢递给邢空,瞪了一眼苏瑜,警告她别胡言乱语。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你赶紧把她给我娶回家。”苏瑜当没看见一样,顺嘴说着。
“啊?”邢空张大嘴瞪着苏瑾,想知道这是不是她的想法。
“姐,你胡说什么啊?”苏瑾推了把目瞪口呆的邢空“擦你的枪去。”
“我这像是乱讲么?”苏瑜知道妹妹脸皮薄,继续追问着邢空“我问你,你们是不是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
邢空张了张嘴,犹豫了下,解释着“苏大姐,我们——。”
“是恋爱,那目的和结果就是要结婚的。”苏瑜打断邢空,规劝着两人。
晓之以理的说着“我知道,你们呢,都觉得自己还年轻,觉得彼此还需要交往和了解。可这战火纷飞的年代,要懂得珍惜彼此的缘分。”
三人正尴尬时,一个小战士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北面有敌人来扫荡了,院长命令所有伤员立刻转移。”
“北面?”邢空组装迅速的好几把枪,警觉的向村北头张望着“北面来的应该只是二狗子,出来抢粮食的,不会是鬼子。”
“就算是伪军扫荡,咱也得转移啊,村里都是伤员,根本没办法战斗。”小战士搀过邢空“快走吧。”
“走什么走,村里地形还有利些。出去了,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让敌人包饺子?”邢空没好气的推开小战士。
“情况还没搞清楚,就认怂,长敌人的志气?”说着扶着肋下的伤,快步向村北走去。
“小赵,你还不快跟着点邢营长。”苏瑜催促着闹情绪的小战士。
到了村北口,当地的民兵已经一面让村民转移,一面准备要战斗了。
“同志,什么情况啊?”邢空询问着民兵队长。
“报告,有一队伪军打北边过来,说话就到了。”民兵队长积极的敬了个礼。
“有多少人?”邢空看着这由十几个抱着猎枪,腰上别着砍刀的农民组成的民兵小队,估摸着战斗力。
“这个。”民兵队长挠了挠头“还不清楚。”?++
邢空点点头,歪头对身边的小战士小赵说;“走,咱俩去探探。”
“啊?”小赵犹豫的看了看左右,迟疑着。
“这是命令!怕死当什么八路?”邢空子弹上了膛,扯过他“跟老子走。”
“同志,让我们的人跟你一起去吧。”民兵队长叫了两个民兵“你还负着伤呢!”
“对付二狗子,不用真刀真枪。”邢空嘱咐着民兵队长“一会儿,一旦听见前边响了枪,找几挂鞭炮点上,造造声势就中。”
“哎,好好!”民兵队长虽然对这个年纪不大的八路有些怀疑。
但终归是正规队伍上的人说的话,那就是组织的命令,一定要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