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北上的火车中,苏瑾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书,虎子在对面打着瞌睡。邢空坐在苏瑾旁边,看着沿途的风光,初夏的南方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片片盛绿,生机勃勃。
因为火车运行中车厢不停的晃动,苏瑾看书的眼睛不久就要闭起来休息一下,但是她能感觉到身旁那道炙热的目光,这个人难道要一路都这样歪着头?
“邢空,这个给你。”苏瑾突然想起什么,从自己的军挎中拿出一本书,书里面夹着两张照片,一张递给了邢空,一张依旧夹在书里面放了回去。
邢空接过照片,先是看到背面两行隽秀的小字,是苏瑾写的“与邢空同志海南岛战前留念”后面是日期,邢空双手捏着照片的边缘,慢慢的翻过来。
见上面的自己荷枪实弹的瞪着眼睛,一脸的惊讶和闪躲而旁边的苏瑾则是一派恬静,脸上挂着温暖柔和的笑,后面是那棵古老的黄花梨树。
在照片上苏瑾的笑容上,一时间竟双眼湿润的红了眼眶,手指情不自禁但又不着痕迹的在照片的脸上轻轻掠过,点点头,轻轻的说:“好看,真好看!”
一旁看书的苏瑾,翻书的手加快了速度,接连的翻了好几页。
“四三年那工夫吧,也是春天,咱俩刚认识不久。”邢空一手捏着照片端详着,一手扯了扯苏瑾,回忆着说:“你们转移时你来看我,我正给老乡种地,你还记得不?”
苏瑾反正也是看不进去了,索性陪着她说说话,想了想点点头“记得,在下河村,你当时跑来村头接我,没有穿鞋,我开玩笑说我不是许攸。怎么了?”
邢空指了指照片上的苏瑾,回想起当时,一脸幸福的念叨着“你那时就是这样朝我笑的,春天,村头的老树下,那情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因为三个人脱了队,赶路的这段日子也没穿军装,气氛比较放松。邢空又得了病,苏瑾最近对她不但关心多了,态度也较以前温和许多。
正是因为苏瑾这样的态度转变,往往会唤起邢空对俩人抗日时,虽然短暂,却恰恰是她最美好的那段记忆,以致于邢空偶尔会忍不住说些自己藏了几年都没敢提过的心里话。
苏瑾叹了口气,看了看邢空,神伤的说:“邢空,咱俩再也回不到那时了。”
“我知道,我知道。”邢空被苏瑾眼里的忧伤狠狠的刺痛了眼,生生的被拉回了现实,刚还一脸幸福的脸顷刻间充满了尴尬和愧疚的笑,她觉得自己很无地自容。
歉意的点点头,不好意思的说着“我知道。”同时干干的收回拉着苏瑾衣袖的手。
抚了抚自己脸上的疤,然后单手遮住了双眼,趴在桌子上颤声说:“就像我的脸。”
苏瑾看着她抖动的脊背,后悔的凝了凝眉,张张嘴,说:“至少,我还记得你脸原来的样子。”
“对不起。”邢空低着头起身,匆匆的离开了座位,向车厢连接处走去,她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就在火车穿过山洞的时候,车内传来一阵漆黑与喧嚣,邢空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悲伤,放声嚎啕大哭出来。
七年了,尽管她单方面再固执,再不愿意去面对,可她不得不承认,她跟苏瑾间的感情真的跟自己这样脸一样,早就面目全非了。
她以为她早就接受了的结果,其实只是她没有去照现实的这面镜子,每当想起,无时无刻不在心疼,生生的疼。
此刻,望着照片上那个又傻又难看,毫无自知之明的自己,她很恼火,于是她咬着牙将照片上的自己撕了下来,扯得粉粹,这样的自己拿什么去配那样美好的人?
怀揣着半张照片和一颗残碎了的心,邢空抽光了身上的烟,一直站到天色暗了下来,才没精打采的往车厢的座位挪去。
“哎,小偷!”虎子睡的迷迷糊糊,才抬起头来就见对面座位一个男人手伸进里面那个男人的衣服口袋。
听见虎子的喊,偷东西的男人“嗖”的收回手,站起来朝虎子走了过来,理直气壮的推了虎子一把,找茬问“谁小偷?你小子活腻了吧?”
座位上的虎子察觉周围陆续有几个男人都围了过来,知道他们是一伙的,一边死死的盯着他们,一边抚上后腰的配枪,苏瑾也警觉的阖上了书。
这时另一个男人皮笑肉不笑的坐到苏瑾旁边的空位置上,看了看桌子上的书,咧着嘴对其他男人说:“女学生——”说着伸手就来摸苏瑾的脸。
不料被苏瑾扬手迎面就甩了一巴掌,男人意外的吃疼的一趔斜,气急败坏的骂道“嘿,臭娘们!”
站起身刚举起手要抡回去,就觉得胳膊一疼,不知道被谁从后面拽了一把,反剪在背后了,动也不能动。
“哎呀呀,赶紧给我放开!”男人惊呼着用另一只手从身上扯出把明晃晃的刀,扬手就要刺身后人的脸,才一歪头就觉得后脑被一个冰凉硬物顶着,随即就听到脆生生“咔嚓”的一响,是拉手枪保险的声音。
“能动手,尽量别吵吵。”邢空悠悠的在他身后说了句,又看了看边上他那几个慌了神儿的同伙,朝虎子递了个眼色,淡声说:“都给我蹲下,手抱头!”
虎子起身拽过男人手里的刀,指指那几个正犹豫不定的小子,喝道“老实点,都蹲下。”
说话间乘警从远处走了进来,了解下情况,把这几个小偷通通拷了起来,感谢的对邢空敬了个礼后,热情的握着手“多亏了你啊,解放军同志!我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