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不断从树林上端呼啸着滑过,如同被用力掷出去的锋利刀片,猛烈切割着冻结的空气。风中强劲的力量将一棵棵树冠折弯,把堆积在上面的雪花洒下来,晶莹细盐粒般铺在休息的奎德战士身上。坐在地上,带着兜帽的疲劳战士没有任何反应,只要积雪没落在脸上,融成雪水流入脖子,他们就不会浪费一丝力气去把它们拨落。
就连瑞加也背依着一棵松树躺倒,争取尽快回复体力的同时,让柔和的银月光芒肆无忌惮倾洒在身上。那几个肺部被冰冷空气刺伤的战士更是包裹着一张张毛皮,只留下被霜白色眉毛保护的双眼还在空气中活动。他们遮起来的两腮鼓动,嘴里面用力咀嚼着一片黑褐色的厚实干叶子。这些叶片摘自名叫冬青的树木,是一种能够驱寒、尝起来有着火辣感觉的调味料。在离开要塞的时候,巫师特意派来了一位学徒,并且让他携带大量的药物,这些冬青叶就是其中一种。
在寒冷野外坐着休息时,时间就像是被紧握在拳头中的砂砾,缓慢的只能够从指缝中漏出那一丝。呼啸的风与冰冷空气让战士们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但他们却只能煎熬下去。
当银月从东边天际上升到璀璨星空的最顶端,冰原终于迎来了最喧闹的时刻。因为暴风雪而潜伏在洞穴中的野兽纷纷从藏身之地爬出来,带着饥饿的肠胃开始捕猎。熊咆、狮吼与狼啸混合在银色的夜空中,犹如一曲激昂的交响,将差点昏睡过去的猎人惊醒。
缓缓睁开挂满了冰渣与积雪的双眼,倚在树干上的瑞加动了动。他看着面前竖直插在积雪中、失去了长长阴影的树枝,最终抖了抖被冻僵的肩膀,伸直手臂,支撑着站起来。被雪獾皮包裹着的双腿几乎没有了直觉,但幸好休息的时间并不算长,在几次伸直弯曲后,奎德人又感觉到了沉稳的大地。
移动挤压积雪的‘嘎吱’声让几个哨兵转过了头,瑞加的动作让他们开始摇晃周围的族人,将他们从休息中唤醒。每一位战士都不会在冰冷而危险的野外睡眠,所以他们很快就互相帮助着站起来,活动着驱赶身体中的僵硬与麻木。
大约经过了一个半祈祷的时间,当天空中的银月向西偏移了半个手掌的位置,树林里的奎德人做好了继续行走的准备。因为他们需要在红月下落,黑月降临之前找到一个避风的良好宿营地。
很快,这只接近三十人的队伍就踏上路途。粗糙制作的皮靴或者包住了双脚的兽皮深陷进雪地中,带着雪獾叫声一般尖利而难听的声音,将周围的野兽驱赶离开。本来还有几只强大野兽偷偷赶过来,想要狩猎这群奎德人,但当一只藏在灌木丛中的洞狮哀嚎着被长矛刺穿身体时,剩下的捕食者立即四散而逃。
掷出长矛的是瑞加,当其他战士看到咆哮着跳出灌木丛的庞大洞狮时,两个握着重斧的奎德人立即冲上去,将这个被刺穿肩胛骨的野兽砍倒。这个肩高过五尺,身长有八尺的庞大野兽并没有因为两道劈在头颅上的伤口而丧命。它在地面上努力的挣扎,长着弯钩一样坚利爪子的四肢用力刨动着堆满积雪的地面,在上面划出几道深浅不一的弯曲弧形。
受伤的洞狮挣扎起来反而更加凶猛,它张开满是弧形犬齿的巨嘴,对着奎德人猛烈嘶吼。从它口中吐出来的腥臭热风与更加猛烈挥动的利爪让两个战士害怕的后退了一步。但瑞加及时抽出了挂在腰间的武器,怒吼着跳起来,沉重双脚踹在洞狮的头上,让这个野兽眩晕的同时,铁剑顺着肋骨的缝隙刺穿心脏。
“真是一头大家伙,起码有一千磅的重量。”一个留有红色长胡须的战士惊叹道,他长着一张长型脸,眉毛和头发都是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脸上有几块没有洗去灰尘的脏记。披着灰色斗篷的强壮身体从人群中挤出来,红胡子战士摸了摸还在做微弱挣扎的野兽头颅。“这是头罕见的洞狮王血脉,是据说可以成长为魔兽的珍惜野兽。”
“正好可以充作我们的食物,虽然洞狮的肉尝起来带着一股骚味。”加尔也从一边挤过来。他看着这只罕见的大狮子,嘴角回味似得咂了几下。
在众多战士的赞同中,洞狮免去了被立即剥皮的下场,但一个极其高大的战士扛起了它,摇晃中让野兽的呼吸永远停顿。这位战士是曾经在部落酒馆中生活的保罗,营地的毁灭让他失去了居住和工作的场所,而因为瑞加曾经帮助过他几次,这个因为降生时摔到脑子而变迟钝的战士就加入了队伍。粗壮身体中具备的蛮力也正好让他成为了搬运洞狮的苦力。
空气中残留的洞狮血腥味让弱小野兽纷纷逃离,但这却同样招来了更加强大的野兽。在队伍前进的树林周围,瑞加总是能感受到那若隐若现的危险感,但他却看不到一个可疑的影子。所幸是这种危险感并没有持续多久,当由死亡与痛苦女神阿芙妮为情人滴下血泪化成的红月出现时,绵长的树林终于走到尽头。
出现在奎德人面前的是一处陡峭山坡,在身下大约六十尺的地方才是一片新的平原,而新平原上面依然耸立着大量高直的冷杉林。山坡上的寒风极为凛冽,瑞加甚至几次被席卷而来的雪花遮住眼睛,不得不用双手阻拦。
为了安全的到达坡底,猎人派出了几个战士,希望他们在周围找到下去的道路。剩下的战士都缩回树林,借助树干抵挡狂暴的寒风,但还没有等到二十个呼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