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讷敏来信的时候,四阿哥正在狮子园里,皇子中也独他一个被留在热河,其余扈从出来的阿哥们都让康熙带去狩猎了,这又引起了一些人的猜测,也难免会有人觉得,四阿哥是不是做下了什么错事,或是犯了什么忌讳。
四阿哥心里也有些不明白,不过,汗阿玛的心思深沉多变,既猜不明白,就以不变应万变,所以也并不沮丧,反正他也不是很喜欢行猎,狮子园的设计,是他和福金共同花了心思,不用陪伴圣驾,在此处得以闲适的欣赏风景,并教导教导同来的两个儿子,也别有一番乐趣。
弘晖和弘昐听说是额涅来信了,都有些惊讶,和扈从圣驾的人通信,是比较犯忌讳的,额涅这样身份的虽然另论,却依旧有些不方便,所以额涅以前也不常做这样的事儿。
“阿玛,”弘晖等四阿哥看过信后,出言问道,“额涅信上怎么说?”
“没什么,”四阿哥微微皱了皱眉,“她说府里一切安好,京里也没什么大事发生,你们八叔那边,她也和你伯母婶子们去探望过了,说情形有些不大好,不过,有御医们随时在侧,你们九叔和十四叔也常去照顾,想必应该是没大关系的。”
弘晖是四阿哥的嫡长子,性情沉稳,处事谨慎又不失果断,很是让四阿哥满意,弘昐说话也要成亲了,虽不如弘晖沉稳,却胜在心思灵变。和弘晖又是兄弟情深,所以四阿哥对他们也是着力加以培养,除一些特别机密的以外,其余事情并不很瞒他们。也愿意听他们说一些看法,并加以评判和指正。
“阿玛,”弘昐品了品四阿哥的话,又看看左右,见近前没人侍候,这才略放低了声音问道,“八叔的病,是有凶险了吧?”
八阿哥近些年来虽然失了宠,但他依然是皇子,生了病。也没有人敢隐瞒。一早就已经报到康熙那儿了。又因着此事也算不得是什么机密,四阿哥和其他扈从的皇室宗亲以及重要的臣子们,也都知道了。弘晖和弘昐也不例外,自不必额涅特意写信再来告知,因此自然会猜测她此信中肯定另有暗示。
弘昐猜是八叔的病情有凶险,额涅这是提醒阿玛要提前有个准备,他这么猜,自然有他的道理。
额涅信中是先说了八叔“病不大好”,然后才说“应该没大关系”的,可这“应该”的事儿多了,却未必个个都能得到顺理成章的结果,更何况在“应该”两个字前面。还有“想必”两个字呢。至于额涅信中还提到了九叔和十四叔,估计也是在提醒阿玛,要提防他们在八叔真不治了之后,这两个叔叔或许会有什么举措。
“你觉得呢?”四阿哥问弘晖道。
“二弟这么猜,当然有道理,”弘晖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只是八叔的身子底子一向很好,良妃娘娘薨逝的时候,他也染上了重疾,可后来也还是恢复了康健,这回的一场伤寒,或许会伤他些元气,再有甚者,损些根本也是有可能的,可若说是凶险嘛,儿子却有些疑惑,更何况额涅在信里最后说的是:应该没大关系。”
“嗯,你们说的各有道理,”四阿哥点了点头,“你们额涅的这封信的确是让人可以做多种理解。”
“难道说,”弘晖心中一动,“额涅这么写也是有深意的?”
“既然是能做多做理解,”弘昐也若有所思,又再细想了一回,“或许就是什么都不用理解,额涅想说的,可能并不是八叔有凶险还是没凶险。”
“那是什么?”弘晖又想了一会儿,却没想出来,干脆直接问弘昐。
“我也不知道,”弘昐摇了摇头,“我能想到这个,也是受了阿玛的提醒,再往深猜,就想不出来了。”
“你们能想到这一层也算不错了,”四阿哥虽是严父,在儿子做得好时,倒也并不很吝于夸奖,“只是有一点你们两个却是漏了,你们额涅信中还写到,她与你们其他的伯母婶子们去探望过你们八叔了。”
弘晖和弘昐其实并没有忘了这个,只是觉得那不重要,觉得额涅会写到这个,自然是为了引出八叔的病情,现在听阿玛这么一说,想起额涅平时虽不爱张扬,智机却是无双的,与阿玛又常是心有灵犀的,原本的想法也就觉得有些不确定了。
只是想来想去,弘晖和弘昐却总也想不明白,额涅提到的这样平凡的一件事,到底是想说明什么?八叔病了,阿玛又不在京,额涅这个做嫂子的前去探望是再正常也没有的,更何况还有其他的伯母和婶子们也在场。
不对!想到这儿,弘昐突然发现了不对之处,“阿玛,都说伤寒能过人,可额涅和那么多人都去探望了,九叔和十四叔还常去照顾,额涅能看到八叔的情形不大好,想必离得也不很远,照这么看,会不会,八叔的病,其实并不是伤寒?”
“为什么?”四阿哥皱起了眉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弘昐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头,“儿子暂时还想不明白。”
四阿哥也没想明白,且不说御医们好不好收买,只说八阿哥这么做也根本没有理由,伤寒虽不是绝症,却也并不很好治,而他的情形又到了看着“不大好”的样子,就即使是想用来试探些什么,也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更别说他现在的情况也不容再去做什么试探了。
近些年来屡屡受斥,虽然并没有象大阿哥和太子那样被圈起来,贝勒爵也还在,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