讷敏并不知道自己拜托了四阿哥一件事,结果却是让家人们紧张并猜测到偏处去了,与兆祥所里四阿哥的那些兄弟们寒暄之后,他们这一天的行程也已经结束了,至于和公主们的互相见礼,那是讷敏明天才要做的,也是不需要四阿哥参加的。
回到东三所的第一件事,当然又是更衣,与之前的清雅截然不同,讷敏这回换上的是一件大红色丝质衫衣,上面用平针、缠针、钉线、平金等针法绣制出金色的双喜字和各色的蝴蝶,彩蝶上下翻飞、两两相对,本就是传统的“喜相逢”纹样,再配上双喜字,更意味着喜上加喜。这次讷敏外面没罩马甲,而是在颈上系了个白色围巾,上面所绣的各色折枝花卉,正可与那些彩蝶交相呼应。卸下吉服冠的两把头上所插的簪子倒是之前用过的,就是在离开家时,额涅亲自为她戴上的双喜如意簪。
四阿哥所穿的常服却依然是蓝色,蓝色虽然是蓝色,但却不是刚才的深蓝,而是亮丽的宝蓝,上面的暗纹是云蝠图案。见讷敏的衣服也换好了,他挥退了屋中的下人,看着她说道,“行了,大哥和三哥已经见过了,连几个弟弟都见了,有什么话,你现在可以说了。”
讷敏知道自己的这位爷还有一个性情,就是喜欢别人对他至诚以待,所以也不去做那故做不知的样子,盈盈的走到他对面,一边说着,“爷看的没错,我是有一件事儿想问爷,”一边将桌上摆的点心往四阿哥那边送了送,却换来他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讷敏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四阿哥应该是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情形,脸上一红,又清咳一声,装成没事人似的接着往下说,“虽然我在家里也学了规矩,但毕竟是初进宫中,有些事情还是不很清楚,却又不好去问别人,只能向爷请教了。”
“什么事儿啊?”四阿哥听完了讷敏的话,面色也开始郑重了。
“爷,”讷敏没答先问着四阿哥,“之前您沐浴的时候,热水送去的很快吧?”
“是啊,怎么了?”四阿哥误会了讷敏的意思,“难道你那边送的慢了?”
“不,我这边也送得很快,”讷敏摇着头说道,“我原以为是东三所里常备着热水呢,后来才听说其实不是,是咱们刚往宁寿宫去之后现准备的,我虽听教养嬷嬷们说了些宫里的定例,却也没讲到细致到这方面,所以想请教爷,在宫中,可有每次请安之后都要沐浴的规矩吗?”
“哪有这样的规矩?”四阿哥直接否认道,“沐浴与否,端看是不是需要,就象咱们今天......”说到这儿,四阿哥的话音突然停了下来。
“咱们今天行朝见礼回来,”讷敏接着四阿哥的话往下说道,“出了一身的汗,下午又要见大哥和三哥他们,因此沐浴整洁自身,是很正常的,可如果这热水是在咱们行朝见礼之前就已经开始准备了,会不会有些不妥?”
“当然不妥,”四阿哥的脸也沉下来了,并马上叫进人来吩咐道,“去,到宋氏那里传话,因其擅做主张,罚禁足三个月。”
“爷,这么罚,会不会重了些?”讷敏等到那个下人答应着退下之后,才对四阿哥说道,“这事儿其实不大,纵有些不妥,却也是一番体贴之意,更何况额涅又正不豫......”
四阿哥截住讷敏的话说道,“正因为额涅现在身体不豫,我才罚得这般轻,也省得吵嚷的满处都知道,这事儿看着不大,但咱们去给太后玛玛和汗阿玛、额涅行朝见礼,本是一片恭敬之心,可是这奴才一个自作聪明,说不得别人就会以为,咱们去给请安之前,却是要先想着其间会有什么不舒服,这可是把咱们陷于不敬之地呢。”
“不敬?”讷敏吃了一惊,“有这么严重吗?”
“严重不严重,要看怎么论。”四阿哥郑重着说道,“太后玛玛和汗阿玛、额涅可以宽容大度不在意,但咱们却不能也跟着宽容,跟着不在意。”
“是,爷,我记下了,”讷敏的神色也是同样的郑重,并很认真的对四阿哥点着头,“以后在这上面,一定会多加注意的。”
四阿哥见讷敏如此,也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明天你请完安见过姐妹们之后,就把这三所里的事务接过去,该有的规矩也都立起来。”
讷敏自是赶紧答应下来,又对四阿哥说道,“其实按着嬷嬷们的教导,今天这事儿我原是不该跟爷提起的,毕竟是内宅之事,不该拿来烦爷,即使有必须要说的理由,也不必在刚进来的第一天就说,倒显得我不够沉稳,反正以后的时日还长,完全可以徐徐治之。可若是旁的也就罢了,此事却是关系到太后玛玛、汗阿玛和额涅,虽然之前我没爷想得那般深远,却也知道有所不妥,三所是咱们的家,我不能眼见着有纰漏,却还绷着去图以后的徐徐治之,万一在此期间再有同样或是类似的事情发生,那我可就没脸见爷了,所以想来想去,我还是跟爷说起了,现在爷既有话,以后我再不会让爷为这内宅之事烦心了。”
讷敏这话里也存着玄机,她可以尽力不让四阿哥为内宅之事烦心,但有些该让他知道的事,该对他说起的话,却还是要说的。
在前世,讷敏为了不牵扯四阿哥的精力,让他只操心外事就好,不必为内宅之事而再添烦恼,许多事都是自己默默做了,并不告诉他,结果自己不说,却架不住有别人说,还是往偏里说,一次两次的,或许四阿哥不信,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