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似乎染上风寒了。”
在百里倾墨打了第七个喷嚏后,楚寂如是说。
楚寂吩咐下人添了暖炉,又命人煨了汤药。放在屋中,苦涩的汤药晕染开来。百里倾墨的面上浮现淡淡的暖红。
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如玉般的男子看,前世今生,她从未这样仔细观察过一个人。
清冷微寒的眸子深邃如泉,如墨画的远山眉,精致的下颔,完美如同象牙雕。唯一缺憾的便是那双腿。如若他能站起来,应当是怎样风华傲世的一个人。
“公主为何盯着寂看?”
“啊?”百里倾墨咬唇,“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楚寂:“……”
……
寂冷的庭院,广袖银发的国师祭若寒对着一池清冷的水出神,千年了,算是又见到她了么?那个叫百里倾墨的女子便是轩玥檀么?等了千年之久,居然又是同样的结果。生生错开,她已经爱上了别人。那人是残废又如何?若是她爱,他宁也可毁了自己。
思绪又枯莲引过彼岸之侧,引过轮回之桥…
七月,却是飞雪嫣然,仿佛绛英般纷繁。
尘封的记忆……漫天冰雪,意味着什么?
血咒的羁绊,千古恨轮回尝的宿命……
路,在何方?
夜,那么静。
直到被一个誓言打破。
“吾以神之名起誓:
从今日起,神界与诸界再无瓜葛,另辟空间。五界之事,但凡神界有人相助,吾将亲毁其神之身,逐杀伐之渊。若还不知悔改者,遣送六道轮回之中,永世皆尝轮回之苦,以血咒覆之,生生世世,生不如死。诸界,好自为之。
空灵的声音如梦呓般流转五界。
彼时,祭若寒负手立于满天星辰之中。
好个‘逐杀伐之渊’,好个‘血咒覆之’,好个千古恨,轮回尝。
终是累了么?
终是不想再管这世间杀戮了么?
自己终是不能和她再见了么?
多想亲口问问她,为什么放弃?为什么放弃她所大爱的世间?为什么就这么离开?
为什么?可是他没有资格。她永远都是那么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仿佛连看她一眼,都怕亵渎了她。她是神界之主,亦是六界之主。而他,只不过是仙界区区上先罢了。她的高度他穷其一生也无法触碰。
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
人称上仙祭若寒不喜热闹,所以殿内从未有客,亦没有满目繁花,只有一池清莲。若非仙界有重大事宜,上仙祭若寒是从不出自己的殿里的。
那日,素雪纷飞,殿外满目素白,不愿毁了这景致,他便御风而行,来到殿外池前。
却不曾料到,一女子负手而立,墨发及腰,随意用花枝绾起,垂在白衣之上,没能看到她的脸。他甚为恼怒,千年了,没有他的允许,仙界从未有人敢以这样的姿态处在他的殿上,而他竟然不知情。
心念一闪,乱尘剑已出鞘,下一刻他手握乱尘剑抵在她如玉的颈上。
”我杀你,是因为你玷了这一池莲。“他看着她的背影,如是说道。
那女子轻笑,颈上已渗出了血,缓缓回了头,就这样看着他。
他微怔,这样的容颜根本不是世间该有的,无法用言语绘出,那样深的眸,空灵的不带一丝情愫,却让人寒到了骨里。那是神才特有的,超出世俗的美。
”打扰了。“恍惚间她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就不见了身影。
他蓦然醒来,却早已没了她的踪迹,空中唯留了一抹莲的幽香。
仿佛梦一般的,但剑上却还残留着她的血,滑落了池中,孤寂如她。
祭若寒自嘲,是她配不上这一池的莲,还是自己的到来煞了这如画美景?
古有云:神之血,万物之源,得血一滴,可创万物,若离神体,步步生莲。
他知道,她若想杀他,易如反掌。
而她,没有。
往事如烟,随风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