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节的盛宴,或许有些人一辈子都无法忘怀,他们一辈子都不能明白那样粗俗的一个女人怎么会有着这样的一面,仿佛就是从天界飘来的仙人,仿佛不需一笑便能让人心神震摄。
云不了换装期间,席上的人虽说是热热闹闹地举杯换盏,但眼神却不能克制地往崇王府那几桌瞟去,有些传闻他们不仅听说了,家中更是有些“皮猴子”去瞧了一番热闹,很多情节他们便是清楚知道那并不是夸大其词。
那样的女人有多么蛮横无理有多么地粗鄙下乘,他们心中倒是早有定论了。只是,不能大声说而已。
正当所有人认为时间已经够久了,那女人恐怕是怯场之时,细细碎碎的铃声仿佛是从遥远的虚空中传来,渐渐将众人的视线引向了高空。
赤足,红衣,深眸……
仿佛就是为了印证所有人的猜测,那从高空中落下的女子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臣妾云不了恭贺皇后娘娘诞辰,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不了身上的衣裳是在西域舞娘着装的基础上修改的,上衣依旧是贴身的短衣,下面不是那裙身短开叉高的惑人短裙,而是更为方便的裤装。贴着腰际的一圈是波浪般贴着顺下的细纱,细纱上结上了无数细小的铃铛,常人若是稍有一动便会细细响起。
她项间挂银圈,臂上缠披帛,眉山衔秋水,粉面覆晚霞,眼中微波轻漾似有光,额间点红唇上点朱,红而不艳,发髻于颈间半结半垂,自天空如游水一般翩然落下,挺拔坚韧地往那正中一立,竟然是在随意间暗含了一种不似皇家的雍容华贵,好像莫名地就站在那万世众生之顶,漠然俯瞰众生。
这感觉太诡异,无由地让居于高位的人十分不舒服。就是方毕清看着也觉得有些不适,他此时倒宁愿她如平日一般恣意任性,并不像看见她冷得像尊……
像尊……冷硬的神像。
之前有个表演弹琴的。云不了想着便在人群里搜索起来,瞄到之前那个奏琴的女子身后的侍女依旧抱着那琴,便催动内力对着那个方向虚空一挥。
“方毕清你会弹琴吗?”
方毕清猛地听见云不了的声音便骤然向她所站的位置望去,却发觉她似乎没有开口,而四周的人似乎并没有发觉她有说话。
“你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
方毕清点头。
“那你可要接好了。”
耳中响起了云不了的这句话后,方毕清就发现云不了下一句话众人似乎都听见了。
短暂地交流后,云不了隔空将那抱琴侍女手中的琴取了出来,送到了方毕清的面前。
“姑娘大方,借琴一用。”
于是乎,众人眼里,那把琴就如同被无形之手高高提起又轻轻放下一般,在半空中划出了一条弧线,温和地落进了方毕清的怀里。
奏什么曲?
云不了之前并没有和方毕清说起过什么,更没暗示过她喜欢什么样的曲子。她又不是用笛子啊琵琶之类的乐器作兵器,又怎么会对乐理之类的有什么明显的兴趣。
方毕清拿不准主意,虽是将琴放好了,可抬手间却有些踌躇,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按下哪根琴弦才好。
“随心即可,无需拘泥。”云不了的声音又一次传到了方毕清的脑海之中,“若是你拿不准,那么我便帮你做决定。”
方毕清听完她这话,便如有所感一般抬头看向云不了。
云不了手间挽花,手腕翻动,就在那一瞬间将自己腰间的一枚小铃铛取下弹指一动,便将那枚铃铛打了出去,在方毕清面前的琴上落了下来,击中了一根琴弦。
随着那第一个音的出现,云不了便有了第一个动作。一手上举指天,一手下放指地,手中捏着的披帛,却是挂着两个精致无比的金属圆球,上面刻着层层细致的花纹,远远望去,虽有些看不清楚,却会觉得有着难以说出的神秘和美丽,仿佛那球中藏有道不明的秘密。
方毕清仿若是醒悟过来,尝试着拨出了第二个音。
“铮——”地一声,云不了静止的动作也有了变化,仿佛是雕刻出的神像突然间由石像变作了活物,有了片刻的生命之后又瞬间失去了。而那骤然出现的音符,倒像是这名为“云不了”的石像的生命。音符一动,这个“石像”就会活过来了。
当第三个音符,第四个音符缓缓衔接,慢慢流畅相随,便逐渐成为了连贯的一曲,而那云不了由片刻才动一下的“石像”变成了慢慢破开石像外壳的女子,随着音符的节奏动作也慢慢流畅起来。
和寻常女子的舞姿不同,云不了的姿态显得并不那么柔和,反倒有一种淡淡的刚毅在里边,那是她多年修习武道的结果,身子骨不仅逼普通女子更坚韧,还更有一种力道的气韵在里边,那是她武艺高超的骄傲,仿佛普天之下能够打败她的人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这世上之人向来是“物以稀为贵”,越是没见过的越是好奇,越是好奇就越是关注,越是关注就越是目不转睛。
在场的达官贵人们都忍不住屏住呼吸,对着这仿佛世上少有的舞姿有种奇异的好奇和欣赏。
方毕清则是呆呆看着云不了,在渐渐流畅的音符中渐渐地发起呆来,又让那好不容易连贯起来的曲调又慢慢散开。
云不了正打算要催动披帛上缠着的圆球,突然发现耳中没有传来曲调。
她虽说是个随意的人,但向来一旦决意要做什么就不会轻易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