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家母皆在此,我见情况危急,便带着张伯他们引开了一群黑衣人。”王修远侧了侧身,让黎成可以看到他身后只剩了寥寥数人的护院,“那群黑衣人手段凶狠,我们敌不过。可不知为何,他们忽然之间全都撤走了,我这才带着人回来。”
黎成看了一眼门外院子里站着的几个人,“现在外面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事,你让他们全都进来吧。”
王修远点了点头,然后走过去和几人里最年长的一人说了几句话。那人顿了顿,就跟着王修远走了过来。
黎成退到门边和陆小凤站在一起,他和陆小凤对视一眼,低声说:“你觉得他说的话可信吗?”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不敢妄自断定。”
黎成又问:“刚刚我提起西门吹雪,你看他有没有异样。”
陆小凤道:“无甚异样。”他看着王修远走向王允,继续说:“八成是内鬼另有其人。”
黎成说:“没错。”
被王修远称作张伯的人正站在王允身前,神情激动的说着他们遇到的惨状,几乎涕泪横生,黎成和陆小凤看过去的时候,只听到这么一句:“老爷!你带着夫人和少爷先走,我给你们断后!”
王允的手抓在张伯的肩膀上,“我不走,我要守着王家的家业,我就算死,也要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祖宗!”
王竹眼眶通红,“爹!”
花满楼在窗台前转过身来,他说:“君子报仇尚十年不晚,切勿意气用事。”
黎成也劝道:“花满楼说的对,伯父切勿意气用事。人要活着才能守着家业,你这么想,岂不是正合了他们的意?”
王允抓着张伯肩膀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
张伯说:“老爷,我老张在王府这么多年,混吃混喝,如今终于能报了老爷当年救命的恩,您就随我一次愿吧!”
管家刘平在一旁也道:“我在王府这么久,也不想再走了。”
王允脸上的肌肉动了动。王殷氏在他身旁突然说:“王家此番难逃一劫,一昧逃跑总不是长久之计。”她看向王允,“老爷,我与你就留在别院,让逸信带着修远和他二位姨娘,跟着几位大侠,待得他日,再为我们报仇。”
王竹愣在了原地,他很快反应过来,一矮身跪在了王殷氏的面前,“娘!你在说什么!?要走我们一起走!”
王殷氏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她脸上挂着一抹淡然的笑:“逸信,日后你要一肩挑起王家的重则,切莫让人小瞧了去。”
黎成看着这一幕,很有些触动,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有什么能够让这位果敢的夫人回心转意。
王竹猛地抓住王殷氏的手,“娘!有四位大侠在此,王家定能转危为安!娘……”
王殷氏的脸色兀地阴沉下来,“若万事皆欲他人相助,你又有何用!”她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摸着王竹的发顶,声音又柔和下来,“逸信,日后为娘便不在你身旁,你须要好好照顾自己。”她看到王竹还想说什么,有些不高兴的捏了王竹的脸一把,“你还有修远要顾着,你两位姨娘,也要好生孝敬。为娘与你爹不在,王家却还是在的,你更要对得起王家的列祖列宗,王家决不能毁在你的手里!”
王允坐到了王殷氏的身旁,他揽着王殷氏的肩,“夫人,你不必留下——”
王殷氏似笑非笑地瞥了王允一眼,“若是我在成亲当日未曾说过要与你同日死,我自不会留下。”
王允一愣,他苦笑一声:“你还是这么倔。”
王殷氏露出个缅怀的笑:“不求同年同日生。”
王允吻着王殷氏的额角,接口道:“但求同年同日死。”
王竹再也受不住,趴在他二人的膝头失声痛哭。
王修远也跪在他大哥的身旁,泪珠不停从眼眶里滚落下来,他抿着唇,然后说:“大娘,爹,我和大哥会将王家重新发扬光大。”他哽咽着说完,便咬着唇不再出声。
王殷氏伸出另一只手,她摸了摸王修远的侧脸,“好孩子。”她难得温婉的笑了,脸上带着些许满意,尽是慈态。
王允斥道:“这成了什么样子,多大的人了,还掉金豆儿。”
王竹抱着王殷氏的腰,“娘……娘……我随你留下,让修远带着两位姨娘——”
‘啪’!
“若你日后再说出这般软弱的言辞来,看我死了也要揪下你一层皮!”王殷氏说。
王竹捂着脸,又趴到了王殷氏的膝上。
王殷氏轻轻的描摹着他露出来的侧脸和脖颈,“逸信,修远尚比你小,却比你懂事。你是哥哥,便要拿出哥哥的样子,莫要让旁人看了笑话。”
王竹一语不发。
“四位大侠虽说武功难遇敌手,却终归只有四人,你万不能事事都要仗着大侠的功夫行走。”王殷氏提醒道,而后叹了口气:“为娘老了,不愿再跑了,你正年轻,还有太长的路要走,为娘不能陪你,实属憾事——”她的声音里终于添了几分不舍,她的目光停在王竹的后脑,又说:“逸信,抬起头来,让为娘好好看看你。”
黎成和陆小凤并肩站着,他没等王竹抬头便转过了身。
这样的生离死别,他只经历过一次就再也不想再见了。
陆小凤也转过了身,他和黎成一起走到门前,仔细看着门外的动静,也算转移了注意。宫九摇着扇子从一旁走过来,脸上多少也带着几分异色,他站在黎成的身边,许久没有说话。
不多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