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臂粗的牛油蜡烛足足点了五根。将小楼里找了个透亮。
江晓羽一件一件将布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除了厚厚一摞子是夏无邪整理好的资料,其他的便是一些信件和破碎的纸屑。连个草人娃娃,一律黑发,还有沾了已经凝固了黑红色的血块的一方绢帕。
江晓羽并未如其他人预想般神情激动,只是沉默着拿起那一摞资料从头到尾细细地往下读着。
夏无邪不出声,滚回被窝里继续眯着。季贵人看了看夏无邪和江晓羽出乎他意料的反映,起身走出了房间。
约莫着过了两个时辰,江晓羽才抬起后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翠星,预备些热茶。”江晓羽的声音有些微微的沙哑。
夏无邪人埋在被子里,声音嗡嗡的:“要报仇么?”
江晓羽并未出声,低着头轻轻地抚摸着两个沾着血迹的草人娃娃。
“呐,无邪。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世界呢?”江晓羽的声音平淡带着丝丝的疲惫。
夏无邪叹了口气,坐起身,看着江晓羽面色雪白,眼神愣愣的,可珍珠般的泪珠却无意识地砸在手中的娃娃上。
“穿过来我才知道原来自己曾经过的生活是那么的安稳平淡。”江晓羽慢慢地说,仿佛胸口中压抑着:“上上网,看看尔加班累死累活,被领导训斥,被前辈欺负。半夜的时候可以吃全家桶。逢年过节要挤火车。市场的菜越来越贵,水果也吃不起了。可是……”
夏无邪下了床,走到江晓羽面前,从紧紧攥着的手中扯出了那两个娃娃。
“可是,就算这样,我们也要活下去。”夏无邪的声音透着冰冷:“不管怎样,我们都要活下去。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死了……就能回去了么?”江晓羽低着头。
夏无邪看着她乌黑的秀发:“不能。”
屋内寂静的怕人,翠星端着热茶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一脸焦急地看着黄鹂,指望着黄鹂想想办法。
黄鹂也有点担心地望着门口。夏无邪若是不想让人听见里面的谈话,那就是谁也听不见。季贵人远远地坐在梨木雕花的太师椅上。身边站着低头的莲生。
咬咬牙,黄鹂轻轻敲了敲门。
“主子,小姐,热茶来了。”
屋里静了半晌,夏无邪才将门帘掀开:“端进来吧。再给你家小姐灌个汤婆子。”
烧手炉神马的太慢了,有现成的热水灌汤婆子会快一点。
翠星战战兢兢地将托盘端了进来,眼见着江晓羽坐在梳妆台前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夏无邪转过脸吩咐黄鹂:“再打一盆热水来给她洗洗脸。”
看见季贵人仍旧坐在太师椅上,夏无邪不耐烦地眉头一皱:“你还不走?”
季贵人笑盈盈地抬头:“本相可是奉了皇命来监督你的。”
夏无邪冷着脸看着季贵人:“老子今天没心情跟你玩,趁我还没发火。赶紧走人。”
莲生抹了把汗。手下意识地紧紧的握住刀把。小姐心情不好的时候谁的脸面都不给啊。这万一右相大人一个生气。又要他挡在前面。
季贵人却并未生气,只是直直地看着夏无邪。
半晌,微微一笑,起身朝门外走去。
夏无邪松了口气。转身进了房里。窗外却传来了季贵人清冷的声音:“明日你便要跟本相回去。”
夏无邪啧了一声,掀开门帘就大喊了一声:“要回你自己回!”
季贵人呵呵一笑,脚尖一点便消失在夜空中。
瞬间移动神马的别指望了,可是这个动不动就上轻功这件事实在是让人抑郁。夏无邪气呼呼地对莲生说道:“你去,趁着月黑风高的把他腿打折。”
莲生:……小姐,外面那么大的月亮呢,您这玩笑开得太大了……
再进屋,江晓羽已经洗好了脸,稳当当地坐在美人榻上喝茶了。夏无邪走过去也拿了一杯。两人对着都不言语。
夏无邪知道江晓羽在想什么。虽然是穿越过来的,可毕竟在江晓羽来到之后景王尽职尽责地做了一个好父亲该做的事。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毕竟他曾经给过江晓羽庇护和优越的生活环境。而且,哥哥还在人世。
“你说皇后还活着。”江晓羽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活着,新皇登基之后并未杀她。”夏无邪将茶杯放在桌上。
独孤铭心上位后只是软禁了皇后。吃穿用度一应按照老例并未有所删减。这着实令人不解。
“为什么不杀她?”江晓羽抬起头看向夏无邪,眼神中有着难以察觉的质疑。
夏无邪放松地靠在椅子上:“百事孝为先。”
江晓羽低下头,不错,在古代,一个孝字就能压死不少人。没有任何明确的证据证明龙鳞国的皇帝是死在皇后手中,若是太子上位便杀掉皇后。那么估计太子这个皇位也坐不久了。
“要报仇么?”夏无邪淡然开口。
江晓羽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还不到时候。”
夏无邪点点头,起身将东西一一收进布包,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江晓羽一笑。
“你那个小后妈和弟弟还活着哦。”
江晓羽一愣:“不是说殉葬了么?”
夏无邪撇撇嘴:“还珠里面还说香妃暴毙了呢,实际呢?”
偷天换日神马的,简直就是皇家秘史里必须有的经典戏码。夏无邪上辈子致力于挖历史墙角十几年,图的就是知道真相时候的乐子啊。
“他们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