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色的阴影伏在窗边。
江晓羽是典型的理科生出身。身为一个称职的建筑设计师,江晓羽就从没相信过这个世界上有鬼怪一说。不是那种东西就剩下活人了。有时候活人比鬼怪更可怕。
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江晓羽没有穿鞋子,犹如猫一样慢慢接近窗边。
有些微凉的小手紧紧地攥着中衣的下摆。
窗边的黑影丝毫没有动。
江晓羽一咬牙,仅剩的几步跑了过去,猛地一开窗子。一团东西就那么跌了进来。
咕咚一声,立刻就吵醒了外间守夜的春桃。
“小姐?可是要起夜?”春桃的声音听着似乎刚睡醒。
“没事,枕头掉地上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唬过去,江晓羽下意识地隐瞒了屋里多出一个东西的事。拼了老命死拉活拽将地上那一坨拖到架子床上。然后一身汗地跑回去关窗子。
塞哪里?床架子后面?床柜上?抽屉里?在床上转圈圈了一会儿,江晓羽才意识到她应该看看到底拖上来了什么东西。
扯开那个东西上盖着的黑布,露出一张雪白的小脸来。
呵,一个清秀的女孩子。巴掌大的小脸显得略微有些苍白,双眼紧闭着似乎忍着疼,直挺的鼻梁。这是个漂亮的孩子。
江晓羽松了口气,还好,看着还算是正常。这样想着,便去解开女孩的衣服,总不能一身黑衣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她是杀手么。
上衣似乎有些破烂,一扯便松开了。雪白的肩膀上一道有些恐怖的刀伤。是哪个心狠手辣的,这么美的妞儿也下得去手!江晓羽有些愤愤的,女孩子可是用来宠的。
正胡思乱想着,江晓羽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上衣已经扯下大半,如果这个美人儿不是天生的飞机场,那么平坦的略微有些消瘦的胸膛完全证明了这绝对是个男娃。
江晓羽拿着上衣僵在半空中,实在没有勇气去脱人家裤子证明这个漂亮的孩子是男是女。
“老娘的清白啊……”深闺贵女的闺房里出了男人,虽然这个男人看上去也就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那毕竟是个异性嘛,自己倒是不太在意,可是说出去就不好听了。
景王家嫡女疯狂追求太子不成转而勾搭凤羽国三皇子未遂于是在自己内室养了小白脸?!
江晓羽开始觉得偏头疼了,看看自己拖上来的麻烦,一脸的黑线。
“哎,醒醒,如果要死早就死了。”江晓羽气不打一处来地戳了戳死在床沿上的正太。
看上去昏迷的正太微微动了动,又没了声息。
“靠,就知道不能多管闲事。”江晓羽很是无奈地摸黑去翻箱倒柜随便摸出一件外衣,又找了两三块帕子将正太肩上看上去挺吓人的刀伤裹了起来,极不熟练地将衣服给正太穿上。
折腾完了,江晓羽习惯性地摸了一下小正太的头。果然,滚烫滚烫的,也没错,被刀砍了还不发烧的就不是古代人了。
怎么办?这个时候出去打水肯定会吵醒春桃。江晓羽还没想好怎么跟人解释屋里平白多出来的一个大活人。
于是又默默地从床头取了茶壶,用壶里的茶水弄湿了帕子,敷在小正太的额头上。
突如其来的清凉让小正太舒服地哼了一声。江晓羽默默地崩溃着。摸着肩头帕子上渐渐湿润了起来,估计是渗血了。虽然那么大一个口子只有这点渗血量让江晓羽颇为惊奇,但是她处变不惊。拜托,古代人不是常常会个神马点穴之类的。止血效果绝对比橡皮筋强多了。
“你说我到底救还是不救你呢?”江晓羽跪坐在小正太旁边。
如果上辈子自己没那么挑挑拣拣,说不定儿子都这么大了。江晓羽叹了口气。一瞬间,冷静了下来。
下了床,掌灯。
“春桃,进来伺候。”
天蒙蒙亮的时候,小正太费劲地挣开眼睛。头昏昏的,沉沉的。脑袋上搭着一块半干的帕子。这里是哪里?他慢慢地回想着,似乎是跟着师傅出任务,然后被人发现了,再然后自己貌似逃了出来,最后他潜入了一所大宅子。略微四下打量了一下,上好的雕花嵌金架子床,流云锦缎的帐子。这是深闺贵女的闺房。
猛地一激灵,小正太坐了起来。
“啊……”肩膀上的伤口被狠狠地扯痛。小正太原本就有些苍白的小脸渐渐转青。看来肩膀上的伤比想象中要重很多,虽然及时点穴止住了血,但毕竟是刀伤,绝对疼啊。
“醒了啊。”听见他的叫声,从屋外打帘子走进来一个粉妆玉琢的小人儿。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嵌在雪白的小桃子脸上,看着活泼机灵。小小的樱桃嘴一边翘起带着略微戏谑的笑意。小正太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这个小女孩是在嘲笑他,可他却觉得她这样漂亮极了。
一定是发烧烧傻了,小正太自我催眠着。
看着小正太自己在那儿仿佛默剧般一会儿一变脸,江晓羽,别这样无意识卖萌好么,你现在还是黑户呢!麻烦你紧张点行么?
“谢谢你救了我。”小正太似乎被江晓羽盯的有些不自在了,脸蛋微红地道谢。
江晓羽和蔼地笑了笑,慢悠悠地走到床边的锦凳上斯文地坐下。
“烧退了?”江晓羽笑盈盈地问道。
“是,已经退了。”小正太心里默默地感叹着,这个小女孩的小脸仿佛菩萨座下的小童女一样亲切可爱。
“来吧,告诉我你是谁家的杀手啊?”江晓羽仍是笑眯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