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想起了自己那两个留在彭府的丫鬟,虽说都是从娘家随嫁去的,可在彭府这些年。她们因为多少觊觎着自己的丈夫,奢望有朝一日能爬上通房的位子,逐渐与她离了心。而她又抓不出两人在起居照顾上的错,虽然清楚她们心里的小九九。可毕竟没有真的做出对不起她的事,也就一直用着没撤换。
说到底,她其实也是私心作祟,想看看彭季耘究竟会不会如他所作的承诺——只对她一人好。所以留着这两个丫鬟,当是探路石。若他连她身边的人都不放过,那么,外头的事就更不得信了。
也正因此,她身边可说没个真正可信可靠的人。所以出了那事后,她只和大姐碰了一次头。简单说了自己被人设计陷害的情况。回到府里后。一连两个月都没出门,其间每逢收到大姐的消息,她都是以两个孩子的境况为主。对于自己的事,寥寥几句轻描淡写地带过。要不是那日大姐突然上门来看她。根本不会晓得她在彭府的真实情况。
所以她才感叹,假如跟在她身边的丫鬟,也如月芽这般忠心又机灵,自己兴许就不会遭到贾氏的设计,很多事上也不会如此被动,大姐更不会直到最后才知道……
“月芽是很不错。”卫嫦顺势接了一句,她怎么有点听不懂呢。
“我来,是想和你说季耘的事……”
噢——
卫嫦这才恍然大悟。
她就说嘛!干嘛没事提月芽,原来就是没话找话起个头,真正的话题是彭季耘。
“他的记忆只零零碎碎记起一些,大部分都还是空白的。这回南下,他和家里都说清楚了,在没完全恢复记忆之前,不会继续接管商号,手头的生意都已交给三伯打理……你还不知道吧?这回是三伯夫妻两个先发现了贾氏的异状,要不然,我到现在还被彭家冤枉着呢,所以当是感谢他们夫妻俩吧,季耘也说了,哪怕他日后回来再接手,给了三伯的商号,就不会拿回来。”
卫嫦认真地听她说着,没有插嘴打断她的话。见她茶盏空了,给她重新斟满。
“所以,季耘打算留在这里陪我们母子仨,然后一道南下去看看娘。不过你和阿宸不必顾虑我们,该什么时候启程就什么时候启程,他不急,我和孩子们就更不急了。”
卫嫦这才点点头,接道:“好,二姐夫能留下,那是最好。不过他的伤都痊愈了吗?要不要再找大夫看看?明儿就是李大夫一月一次的上门脉诊日,不如给二姐夫也号个脉?”
李大夫名叫李文,医术精湛,却是个四处行走的游医,今年正好游到凤栖城。
那日青焰上医馆,医馆大夫出诊还未回来,情急之下,只好随手抓了在大街支摊看诊的李文,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此后,但凡府里需要大夫,都直接找他,没事就一个月一次上门脉诊,类似现代的例行性孕检。
阙聿宸正准备说服李文,等他们南下时,让他也跟着一道走,打算长期聘用他。
反正李文也是个没有固定居所的游医,到哪里不得行医?
阙聿宸虽然懂号脉,可对于医术却是个门外汉。偌大的府里,家人也越来越多,确实该备个驻府大夫。
而明日就是她和槿澜的孕检日,约好晌午上门来号脉,顺道给二姑爷也把个脉,看看除了失忆,还有没有其他的并发症状。
……
次日晌午,李文依约背着医药箱上门来给卫嫦两个孕妇号脉了。
先去了三进院给叶槿澜诊,脉象平稳、母子安好。
阙聿宸得知后松了口气,迅速写了封简短的书信,让信鸽送去了逐鹿城,向一直记挂着叶槿澜的某人报平安。
等李文来到主院时,卫嫦已经准备好了。她平躺在床上,帐幔垂下,玉臂伸出帐外,手腕上盖着罗帕。
李文进来后,先弯腰说了声:“得罪了。”然后放下医药箱,在榻前的八角圆凳上坐下。左手三指压上罗帕盖着的纤细手腕,闭着眼给卫嫦号起脉。
孰料,这一号,远远超出了以往号脉的时间。再看李文闭着的双目微眯,不知是无法断定脉象好坏,还是脉象的异状让他不敢轻断。
见他良久都没有睁眼收手的迹象,阙聿宸英挺的眉宇不自禁地蹙拢。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刚诊出有喜的那几天,他也会三不五时给妻子号脉,可近段时日以来,见她害喜的症状渐渐消除,胃口不仅恢复正常,还比没怀孕时好上不少,几乎从不挑食,给她什么都能心情愉悦地吃下,特别是出了三个月后。确实不曾替她仔细号过脉。难道……
阙聿宸心里咯噔。脸色也随之凝重不少。
这时,李文睁开了眼,阙聿宸忙上前一步。压制着心头的担忧,故作轻松地邀请李文去堂屋喝茶。回头对妻子说:“我找李大夫谈谈南下的事,你让月芽陪着吃点心,一会儿就来。”
卫嫦因有帐幔相隔,自然没瞧见阙聿宸方才异样的神色,听他这么说,很是爽快地应下了。
待阙聿宸领着李文走出卧室前往堂屋后,她也从床上坐了起来,由月芽扶着先去内室小解净手,然后来到南窗下的小几旁,坐在躺椅里甚是愉快地用起美味营养的上午茶。
阙聿宸跟着李文出了房间,顺手带上房门,确定妻子不会听见后,眼含担心地问:“拙荆的脉象,可是一切都好?”
“好是好,只是……”
李文也替卫嫦担忧,这胎本就怀得特殊,唯恐坐胎不稳,如今又诊出个双胎,实在是……
“只是什么?李大夫直说无妨。”
阙聿宸听李文这么说,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