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
广袤的平原上,一轮红日正缓缓西下,金色的夕阳仿佛将地平线都镀上了一层夺目的炫彩。
而停驻在一丛树荫下的彩衣少女似乎没有欣赏眼前美景的兴致,她约莫十一二岁的年纪,气色红润五官甜美,尤其一双点漆大眼,在眨动间灵光闪耀,极其招人爱怜。只见她一会踮着脚,升长脖子眺望远方;一会又抬头的看了看天色,反反复复的折腾十多次后,终是抵不过心中的焦急,小嘴一撅气呼呼的跃上一辆马车,对着正闭目养神的中年汉子嚷道,“阿爹,阿爹!小四哥是不是又在骗人?!传信回来说有人要出大价钱,要咱们带着班子和他一起去昊阳演出,怎么到了约定的时间他自个反不见人影?是不是说了大话怕圆不了,压根连脸也不敢露啦?”
宠溺的摸了摸彩衣少女的脑袋,健壮高大的中年汉子笑着答道,“不会。你小四哥虽是顽皮,但遇到大事却从不含糊。带着班子去昊阳,关系到上上下下几十号人的生计,他便是再糊涂也不致于犯这个浑。小兔儿,你乖乖的等着……”
知他这女儿向来执拗,非三言两语哄得,汉子边说边想着要往下编排,正愁着无话可用之时,恰巧有人隔着帘子敲击辕壁道,“班主,有人来了。”
一听这话,本就皱着眉好不耐烦听父亲解释的少女一下来了精神,也不待汉子发话,径自跳下车就随着看热闹的人潮向前跑去。
待她钻出人群,举目瞧去,果真看到正有一队人马在晚霞的映衬下飞奔而来。领头的是一个年轻小伙,但见他面目清秀,鼻梁挺直,虽是身形稍显单薄,然眉宇间流露的一股英气却显得整个人神采飞扬,颇具些许刚毅的气概。
少女一看清小伙的容貌,立刻一声欢叫,撒开腿就迎了上去。想那马匹在驰骋中速度多快?她这般直挺挺的猛冲过来,哪里是来迎接?分明就是送死!眼见铮铮铁蹄就要踢得她化身流星,幸亏那小伙子眼明手快,见势不妙,立刻勒停喝止,趁着马速缓冲之际,一个鹞子飞身从马背纵身跳下,抱着女孩就地滚到安全之地,这才化解了一场血腥之灾。
众人哪受得了如此刺激的画面,皆是面如土色,甚至有几名胆小的妇人己是双膝一软摊倒在地,中年汉子更是惊慌失措的踉跄跑来,拉着女孩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番,才气极败坏的抬手一巴掌打在她的脑门上,大声骂道,“丫头!你疯了吗?!这样横冲直撞万一要是出了事怎么办?!你非要阿爹剥了你的皮不可吗?!”
他这厢是疾言厉色,而挨训的女孩却是不紧不慢的拿双手捂住耳朵,转过头对着救她的小伙子慢悠悠的说道,“看,小四哥,你走时,人家要你带我一起走,你死活不依,说什么我还小,要留在家人身边才最为好。这下你看到了吧,我阿爹多凶,我还没死,他就要剥我的皮,哪里有‘好’可言?说‘残暴’才最为妥当!”
像是对于女孩的伶牙俐齿早己了然于心,小伙子并没有对她的报怨有所回应,反是直起腰对着中年汉子哈哈笑道,“大叔,几年未见,兔儿可是功力见长啊,估计再过个两三年,你们秦家班也甭东奔西跑的讨生活了,就凭她这张杀人于无形的三寸不烂之舌,转行开个暗杀门档,保准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本就不白的脸色霎时间多多云转阴,中年汉子显然对于小伙子的玩笑无福消受,他甩手就朝他的面门呼啸一掌,“你这小子才是几日不打上房揭瓦!我家小兔儿从前不知是个多天真可爱的孩子,若不是当年被你这冤孽带坏了,怎会有现在的乖僻邪谬?!你竟还敢来说她的不是!打今个开始要是我再听你说一句她的坏话,你就等着被我杀死风干吧!”
许是相识己久,许是皮糙肉厚,面对着中年汉子的恶言恐吓,小伙子只是嬉皮笑脸的咧嘴笑道,”兔儿,你现在可别再缠着小四哥娶你了,你阿爹太过凶悍,我怕万一有个不慎,惹恼了他老人家,可就真的呜呼哀哉,连我这骨头渣渣也剩不下几两了。”
显是对于他二人的斗嘴打趣无甚兴趣,女孩只顾歪着脑袋,好奇的打量着与小伙子一同前来的几名骑士。忽然间她圆圆的双眼瞪得贼亮,指着其中一名男子就高声问道,“小四哥,那人是谁?”
她忽然间亮出的这一嗓子,顿时引得诸人将注意力齐唰唰的放到了她所指的那群骑士身上。其实这些人均是典型的游侠打扮,粗布玄衫头戴斗笠,根本瞧不出子丑寅卯高矮胖瘦来。
可是这世间就是有种人……即使装扮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行事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但你就是会从茫茫人海中第一眼就被他牢牢吸引。说不清楚理由,解释不了原因,仿似着了魔、入了障般的移不开目光,挪不开心思,只能够呆呆傻傻的犯起痴来。
很不幸……女孩所指的男子便是这一类型!
那是个身姿挺拔的男子,他端坐在赤焰如火的马背上,一袭墨色的玄衣在风中猎猎作响,深深的笠檐将他的面容尽数掩于黑暗,只留下朦胧的剪影辉映在斑斓的霞光之中。不见得有多么突兀,也未现任何异常,然而你就是会在发现他的那一刻起,无法自拔的为他所惑,如同深受蛊毒的飞蛾被火光吸引,一旦迷失就再难逃离。
因此当这个拥有三十余人规模的杂耍班子像集体中咒般楞楞仰望着那名男子的时候,虽是其情可悯,但其状却是滑稽中透着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