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安悠然大闹仪华殿的次日,黎彦便告别曦王,率军重新开始了征途。此次辽翼一行,不但让嵘南与辽翼顺利结盟,还让黎彦多出三十万兵马,如虎添翼之下当真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不出短短三月,便将大煜以北城池尽数收入囊中。依眼下的局势来看,非但是嵘南可保无虞,即便是直捣黄龙,改朝换代也犹未可知。是以军中士气高涨,无不笑逐颜开,但此时却有一人正咬牙切齿,一副气愤难平的模样。
踮着脚从门缝中偷偷探去,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小月终于忍不住开口抱怨道,“看到没,都已经是第二十七口箱子啦!那个辽翼郡主究竟是来打仗的,还是来郊游的!?”
他这番说的是怒火中烧,可身后的安悠然却是寂静一片毫无反应,小月当真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夺下她手中药钵劈头就教训道,“姑娘!你能不能长点心哪?!人家都打上门来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捣鼓药材?!那吕倩说是督军,可你看看,她哪有半分打督军的模样?成日不是围着主子打转,就是想尽办法的纠缠不清,现在倒好,干脆直接搬进东厢!你倒是想想办法呐!”
“想什么办法?”从他手中夺回药钵,安悠然回身坐到桌前继续一心配药,“人家吕倩是名正言顺的辽翼郡主,坐拥三十万兵权,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她想做什么岂是我能横加干涉的?再说不就是个房子吗?她想住哪就住哪呗,我们操那个闲心干嘛?”
“什么叫操那个闲心?!我说姑娘,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气得一巴掌拍在桌上,小月怒不可遏吼道,“你知不知道东厢意味着什么啊?东厢是主母的居所啊,这不就摆明着要和你抢主子吗?!我说你平时虽然算不上聪明,可也不是个笨人啊,怎么现在就那么迟钝啊!”
抬眸看着小月涨得通红的面颊,安悠然暗暗好笑,脸上却一本正经的模样。眉头深锁的好一顿冥思苦想,她忽的伸头靠近小月的耳旁低语道,“小月,你说的不错!所以……你觉得我是拿把刀砍了她,还是用包毒药灭了她?”
“这个……”她那严词厉色的表情把小月着实吓得一楞,呆怔了半晌才赶紧结结巴巴的回应道,“她虽是讨嫌,但是……毕竟牵涉甚大,砍了她……或是毒了她……似乎都不那么合适……”
被他欲言又止的慌乱给逗得噗嗤一声,安悠然忍不住破功打趣道,“既然左也不行,右也不对,那你这家伙为何跑来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七嘴八舌的添乱,还碍着我忙正事,当真没有诚意!小心我气起来,拿你试了新药!”
我的妈呀!自安悠然不知从何处得了本稀奇古怪的抄本后,他们这些负责照料她起居安全的护卫便挨个遭了殃,不是今天谁腹泻,就是明天谁晕厥,最可怕的是前不久竟然有人莫名奇妙的变成了绿色!虽然安悠然前来安慰时说绿色象征生命力是大吉之兆,可顶着一身绿油油闪亮亮的青蛙色示人……绝对是需要无比强悍的恿气和缺根筋的短路!而这两点,恰恰是小月自认为这一辈子也到达不了的高度,是以,一听到安悠然以此要挟,吓得他不敢有片刻停留,赶紧拔腿狂奔,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捂着笑得生疼的肚子,安悠然刚想将门关上,却被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手中一颤,“那少年也算忠心一片,却被你故意气走,凌姑娘究竟是不把我们郡主放在眼里,还是对自己太过自信呢?”
随着低哑的嗓音,一个身形高大的黑影从院落的转角显露出真身,但见他浓眉阔目仪表堂堂,正是辽翼卫将军方毅。对于这位辽翼显贵,安悠然虽是接触不深,但却无由的不喜。所以当下明媚的眸中立刻敛起笑意,微微欠身行了一礼便讥诮道,“早听闻方将军武艺超群胆量过人,没想到还有千里眼顺风耳的本事,看来要是被世人知道,免不了又要争先恐后的称颂一番了。”
“好一副伶牙俐齿,”缓步走到安悠然身前,方毅俯下身子,棱角分明的脸庞上莞尔一笑道,“那大家又知不知道交口称赞的凌大人,除了有一手妙手回春的好医术外,还有着能言善辩的好口才呢?”
“方将军,过奖!”退后一步拉开与方毅的距离,安悠然侧身做了个送客的姿势,“我这草舍向来只入伤者,见将军你耳聪目明四肢健全,实不像有痛疾者,想来只是闲时路过,我就不再耽搁您多留。好走,不送!”
然而面对她的逐客令,方毅却置若罔闻,非但没有抽身离开的意思,反而旋即晃过安悠然的阻挠,径自走入房中端坐桌前,“事情每天都忙不完,又何必急于一时?凌姑娘,本将方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见方毅显是来者不善,安悠然索性大大方方的跟进屋内,从几上拿起茶壶沏了杯清茗交给他道,“方将军,凌然虽不才,但自小便有人教导为人处事需谨言慎行。今日你问我的问题,是与不是,好与不好,想必他日都会成为落人口舌的话柄。常言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话语传的多了,自是难免被人添油加醋的说走了样。若是那时,我误会将军就是那别有用心之人,岂不伤了和气?所以这答案你还是不要刨根问底的好!”
“能被世子殿下青睐有加,凌姑娘果然有不凡之处。明明是拒人千里,却能有这么个道貌岸然的说辞,真是让方某不佩服都不行啊!也罢……”边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