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容一个黄毛丫头气焰嚣张的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对着自己态度不恭咄咄逼人?顿时让一向谦卑守礼的郡守大人雷霆大怒的变了副样貌,横眉竖目的对着安悠然张口就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对本官说话?!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就敢对朝庭命官出言不逊!来人哪,给我把这个藐视法纪的嵘南妖女拿下!”
一听到郡守发出的赫然指令,院外刚回岗的侍卫哪敢怠慢?快如闪电的冲进大厅,二话不说的就要来擒安悠然,可还没有等他伸出胳膊,就被一旁的刘煜昕出声斥道,“下去!没本将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现在这雅平是听我说得算,没眼力劲的都给招子放亮点!本将为官三年,还从没见过哪个不要命的敢逾越施令!郡守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哪!”
眼见一直缄言不语的刘大将军突然开了腔,且一说话便夹枪带棒言辞犀利。不由让诸官人人自危,极识时务的闭上了嘴乖乖的坐回座位,生怕撞上枪口受了那无妄之灾,偌大的厅堂中只独留郡守一人长身站立的与安刘二人进行对峙。
而此时因遭了刘煜昕的训斥,原先还耀武扬威的郡守也没了之前的神气,双手作揖一拜到底的就准备赔起不是。可安悠然却全然没给他辩解的机会,反而火上交油的厉声说道,“将军大人,您夸少了!郡守大人不但官威做得实足,胆识也更是不可限量!连朝庭的军饷也能赚个钵满盆肥的本事,我看寻常人只怕是在梦里才敢觊觎那么丁点,他可是一做到底淋漓尽致啊!光凭这点,就可以断定朝中的那些大臣们没有知人善用的眼光,真正埋没了他这般一等一的人才!”
她的这番冷嘲热讽,虽寓意不明,却话中有话大有指桑骂槐的意味,不仅让文武官员们听得是为之一愣,就连刘煜昕也是心中一凛怔怔的盯着锋芒毕露的少女不能言语。而身为当事人的郡守更是脸色发青,颤声回道,“你这小贱人怎敢在这公堂之上,胡编乱造血口喷人?!你可知……”
懒得与他再做纠缠浪费口水,安悠然索性快刀斩乱麻,接过话头自顾自的便说了下去,“你可知人在做,天在看!郡守大人,那件事你自诩聪明,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全然不知刘将军早己发现了你的狼子贼心,让人去调查你购置粮草的内幕!经何人之手,耍了何种伎俩,如何将昔日陈粮以次充好偷梁换柱的卖给大军,均己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我来就是为了向将军禀报此事。本来大人让我私下出去也是想为你留几分颜面,却没想到你非要栽赃我窃取军情,逼得我只好现在就把你这些个丑事给抖落了出来!鱼死网破可一点也不好玩,郡守大人,你是个聪明人,最后奉劝你句:别再做无谓的挣扎,老实交待的好,或许还能留条全尸,不至于死得难看!前几日,我无意翻阅律典时可是看到偷空国库中饱私囊者,按大煜历法理应凌迟!依我的愚见嘛,大煜现在举国备战,军饷也必是需未雨绸缪多多益善才好。可战还没打起来,倒是先多出条蛀虫来侵蚀根基,你想皇帝会怎么处理?我虽只是个目光短浅的女子,但也知道有个成语叫做杀鸡儆猴,要是闹个满门抄年株连九族可就真的是呜呼哀哉了,不知郡守大人怎么认为呢?”
整个厅堂内鸦雀无声,众人惊讶的发现这个从没正眼瞧过的卑微少女,虽身着布衣未染铅华,却不怒而威,气度雍容,举手投足间流露的风范洒脱和字里行间彰显的远见卓识,当真是生平未见,确实担得起‘绝世风华’四字。
不知是被安悠然的气势所慑,还是做贼心虚,原本还趾高气扬的郡守再也支持不住的颓然跪地,忍不住全身战栗的向着刘煜昕哭喊求饶道,“求将军饶命,下官实是一时糊涂才会犯下此等的滔天大罪!请大人念在同僚一场,放老夫一条生路吧!我……”
心中虽是与堂上诸人般对此惊变感到诧异非常,可碍于安悠然的说辞却还要保持表面的从容镇定。抬手一扬,刘煜昕己不想再听郡守的絮叨啰嗦,“把他带下去!所有家属一律收监,一应财产先行封存!待明日会审后,再行发落!”
说罢趁着所有人震惊出神之际,他己径自拉着安悠然扬长而去。直来到了一处偏僻的花园之中,刘煜昕才长眉一挑,开门见山毫不避讳的笑道,“你这招借刀杀人使得还真是漂亮!只是不知郡守大人哪里得罪了姑娘,你又从何而知他的贪污敛财的事情呢?”
“现在世人只道是将军英明才能铲除祸害,怎能说我是借刀杀人呢?”挣脱了刘煜昕的手心,安悠然转身坐在石阶之上,目眺远方的幽幽说道,“其实若不是他们欺人太甚,我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如此绝决……”
原来被软禁在广旃居时,为解无聊安悠然曾求送饭的侍卫给她带些米粮来喂食院中的鸟禽。可能是怜悯安悠然的在病中的凄苦,好心的侍卫在第二日竟背了满满一袋的粮食送了过来,并悄悄告诉她,这是近日郡守为筹军粮特意从外地高价收购来的新米,要安悠然妥善收好,切不可给旁人知道。然而当她打开口袋取出所谓新米时却着实是吓了一跳,只见米色暗淡气味刺鼻,全然不见新米的剔透和清香,顿时便起了疑窦。过了几日,待那侍卫再次送饭时,安悠然佯装闲话的与他聊起了军粮筹集的话题,方探知郡守宣称由于战事导致百姓流离,影响了农耕种植,所以府衙的存粮均己救济食用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