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雨依旧没有停。
裴子慧缓了口气,尽量使自己保持镇定。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再看河中那个单薄的身影时,水面已经漫到了她的脖子,可是她还没有倒下,依旧一步步在向前迈着步子。
“子芙姐姐……”裴子慧竭尽最大的努力嘶喊出来,她在做着最后的努力,但终是因为抗不住这种无望的冲击,而瘫坐在河边。
时间似乎有一万年那么长,为什么楚牧和金柱还不来,她甚至不敢再去看河面上那个小小的脑袋。只怕突然之间,她就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
终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只能看到裴子芙的半个脑袋时,他们终于在她身后跑来了。
她拼命指着裴子芙露出的半个脑袋,终于放声大哭出来,“快,快去救她!”
雨依旧下着,她看不清金柱的表情,只见到一个矫健的身影飞快跑到河边,几乎是一瞬间就纵身跳进了河里。楚牧来不及安慰啼哭不止的她,也直奔河边跑去。
终于,金柱游到了已经倒下去的裴子芙身边,将她一把抱住,又费力地向河岸边游了过来。
中途,楚牧与金柱相遇,合力将裴子芙拖回了岸边。
“怎么样?怎么样?”裴子慧迎了上去,担心地看着歪在金柱怀里的裴子芙。
裴子芙闻声醒了过来,先是呛了几口水,后又巨烈地咳了一阵。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金柱的怀中,不由悲从中来,搂住他的脖子大放悲声。
金柱也不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哭了一阵后,雨水渐渐变小了。
裴子慧这才上前道:“子芙姐姐快别哭了,天大的事儿你也不能轻贱了自己的性命啊,若是活着你们还有机会在一起,若是死了,那可就阴阳两隔再无机会了!”
听她这样说裴子芙和金柱都怔了怔。但却并没有多想,权当是他们动作过于亲昵,使她看出了什么端倪。
裴子慧对金柱道:“我大姑母在丁家窑给子芙姐姐说了一门亲事,大伯母同意得很,逼着子芙姐姐订亲,所以子芙姐姐一时想不开,就……”
“怎么这么傻?”金柱为裴子芙擦了擦眼泪,憨声憨气道:“天大的事儿,也不能不要命啊!”
“看样子子芙姐姐是走不了了,你能抱着她,将她送回家去吗?”裴子慧对金柱道。
“这……”金柱略微犹豫,喃喃道:“子芙还是个姑娘家,我这样一抱,岂不是毁她名声。”
裴子慧突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兰金柱还真是憨得可以,不由气道:“子芙姐姐为了你命都不要了,我还舍不得那点儿力气吗?赶紧抱着她走,一直送到家里去,路上见到的人越多越好。”
“啊?”金柱和子芙同时惊讶出声,就连那楚牧也愣愣地看着她,不明何意。
“啊什么啊?”裴子慧又道:“你要是想娶她,就赶紧抱起来吧!”说罢又俯身贴在裴子芙耳边道:“子芙姐姐,你若是觉得害羞就趴在金柱怀里装昏迷不醒,若是错过这个机会,你可就真要嫁到靖家去了。”
裴子芙脸上一红,却也明白了她的用意。于是微眯着眼睛,歪在了金柱的怀里。
金柱见裴子芙已经默许,自然就将她抱了起来,顶着蒙蒙细雨,一步一步地往村中走去。
这个兰金柱,人长得如他的声音一样,倒是挺憨厚的。个子不是很高,但浑身粗壮,一看就力大无穷的样子。小麦色的皮肤更显得他健康壮硕,倒是挺标准的一个农家汉子。
几人前后走着进了村,裴子芙依旧被金柱抱着。
由于刚刚的大雨,变成了现在的蒙蒙细雨。所以村中陆续有人从院中走了出来。见到裴子芙倒在金柱的怀里,不免都投来了奇怪的目光。有好心的婶子们还上前关心的问怎么了。
而他们都得到了裴子慧统一的回答:“子芙姐姐不小心落了水,被金柱哥救起来了。”
从村头走到裴家,那就等于将兰家沟的整个村子走了一大半。裴子芙这么一个黄花大闺女光天化日之下倒在一个小伙子的怀里,这样的大新闻可是够兰家沟内热闹些天的了。
裴子慧听着身后传来的议论之声,不免偷偷发笑。
不过裴子芙若真想和金柱在一起,目前也只有逮住这个机会了。或许能利用这个机会,让裴子芙顺理成章的嫁到金柱家,理由便是,金柱救她一命,子芙知恩图报,以身相许。
在古代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就是不知那肖氏会不会甘心。
忐忑不安中,几人终于走到了裴家。
裴家院内的人听到村中吵吵闹闹的有些动静,早已伸着脖子向外看来。恰巧这会儿裴玉午睡醒了。裴子安那兄弟几个,竟然也在院中。裴家所有人几乎都是带着惊愕的目光,看着兰金柱抱着裴子芙进了院。
叶氏使劲挤了挤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挤了挤确定没错,这才大声嚷道:“这是咋的!哎哟我们子芙可是黄花大闺女,这怎么,怎么被那小子给抱怀里了。”
裴家的男人们虽然脸色都不好看,但裴玉和裴逸之都是读过书的人,还是有些涵养的。而裴逸安平时唯唯诺诺都习惯了,凡事有肖氏管着,他自然是没作声,而裴逸涧则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所以,唯有那肖氏如发疯的母狗一般三步两步迎了上去,也不顾金柱还抱着裴子芙,呲牙咧嘴中,扬手就给那金柱一个大巴掌,倒是不偏不倚抽到了他的脸上,还好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