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儿仔细看了一会儿叶万成的脸,点点头:
“他不是早退休了吗?为啥也这么忙?”
魏全友叹口气:“我们都有自己的坚持吧,只是我坚持的是份内的事情,而他坚持的东西,却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老伴儿似乎听懂了,但是好像又没懂。不过还是听话的去挤牛奶了。
北疆得太阳比内地升起的晚,这里八点天才蒙蒙亮。这时候魏全友和他的老伴儿已经起床了。
老伴儿再做早饭,而魏全友则整理着国旗。几十年来,这是他每天必不可少的项目,无论天气多么恶劣。
本来,他是想跟京城的国旗班一样,根据他们的时间升旗的,不过两小时的时差,让他根本做不到。
于是,他选择太阳刚刚要升起的那一刻开始升旗,因为国旗就是他心中的太阳。
音乐声吵醒了宿醉的叶万成,看到魏全友正在摆弄国旗,一下子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差点没闪了老腰。
于是,两个老兵一个做升旗手,一个站着标准的军姿,在嘹亮的国歌声中,把一面红星红旗高高升起。
而魏全友的老伴儿也赶紧跑出来,站在叶万成身后,虽然腰身有些佝偻,虽然双腿一直打颤,但是敬礼的那只手却那么稳,就像是雕像。
叶万成的眼眶有些湿润,他都不记得自己多少年都没有参加过升旗仪式了。
这个仪式虽然简单,但是那激昂的乐曲和冉冉升起在旗帜,却每一次都会让人热血沸腾!
直到那鲜艳的五星红旗在旗杆的顶端飞扬了了一会儿,发出呼啦啦的声音,叶万成的心情才算平复下来。
魏全友满意的看着这个老战友,为了一句:“怎么样小叶子?感觉不错吧?”
叶万成重重的点头,他好久都没有这样激动过了,就连那次去领诺贝尔奖都没有这样。其实是因为奖金太少。
人活着,都会需要一些精神层面的东西,其实也就是信念和理想。一旦缺失了这些,也就成了行尸走肉。
而叶万成他们这一代,既然背上了军垦战士这个身份,那么他们的主要任务,自然是保卫并且建设这一块土地。
看到叶万成神情有些黯然,魏全友拍拍他的肩膀:
“好了叶子,我负责保卫,你们负责建设就好了,你已经足够优秀了。”
虽然魏全友的话是真心的,但是叶万成却还是一阵内疚,他觉得跟魏全友比,他还是缺失了一些东西。
看到魏全友收拾东西,准备去巡边,叶万成立马也背上水壶,要求跟他一起走一趟。
魏全友一脸狐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十公里路程,你确定走的下来?”
叶万成一挺胸脯:“伱看不起谁呢?我可比你年轻!”
魏全友不置可否,倒是也没有阻拦,或许在他心里,也觉得叶万成该走这一趟吧?
一人两个馒头,老伴儿还特意把昨没吃完的手抓肉沥干汤汁给他们打包了。
她是怕叶万成啃不了干馒头咸菜,毕竟这么多年,人家都没有吃过苦了。
临走时候,魏全友想了一下,还是把一个小垫子放在奶牛背上。这头黑白花奶牛,还是叶万成叫驰娜儿特地给他送来的。
魏全友还是背着他的半自动,而叶万成咋带着他的老五四,这把枪也跟了他几十年了,却依旧跟新的一样。
叶万成这一晃也有几十年没有走过这条路了,说是路,倒不如说是魏全友用脚步踩踏出来的一条小径。
这一溜的边境线,土地很贫瘠,就连牧草都稀稀拉拉的,而且都低矮的贴近地面。
不过牛和羊都习惯了这样的牧草,嘴唇贴地,努力的啃着。并且伴随着魏全友的节奏,边走边吃,从不会因为哪里草多一些,就会停留。
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色,叶万成下意识的去掏烟,结果兜里是空的。
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从肺癌手术过后,烟早就戒了。
只是,走在这条路上,若是烟来陪伴,怎么都觉得少了点意思。
魏全友似乎洞悉了他的想法,适时掏出一个铁盒子,从里面掏出一条参考消息裁成的纸条。
叶万成犹豫了一下,魏全友嘲笑道:
“咋滴,怕死啊?你都多大岁数了,这种事情还看不透吗?”
叶万成苦笑一下摇摇头,接过纸条,然后从铁盒子倒了一撮莫合烟,熟练的卷了起来。
虽然十几年没有抽过这东西了,但是卷烟的手艺却丝毫没有落下,用牙齿把拧出的尖咬掉,然后凑近魏全友递过来的火点燃,美美的吸了一口,然后脑袋一下子就晕乎乎的。
魏全友“哈哈”大笑:“小样儿,抽烟都醉,跟你第一次抽烟时候一个德行!”
叶万成扔掉了手里的烟苦笑,这才记起自己当初抽烟,就是这个家伙怂恿的。
路随着山势起伏不定,但是海拔并不高,星星点点的绿草和各种颜色的野花,在这砂铄遍地草原上如同颜料,让这片原本贫瘠的土地有了生命的颜色。
魏全友则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着莫合烟,似乎要把这里的空气和烟雾一同留在肺里。
黑白花奶牛成了这个小群体的首领,它一直走在最前面,一旦哪一只僭越的牛和羊超过它,便是一声吼叫。
它的步子很稳,速度适中,绝不会让魏全友跟不上。
叶万成好奇的问了一句:“你咋不养几只牧羊犬?”
魏全友摇摇头:“自从虎子死了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