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都这样”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在朱文圭的心中重过千斤,且在瞬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父皇!”
哇的一声,堂堂男子汉竟然孩子一样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都是儿子不孝呀!”
老爷子的病根打哪儿来的?
他就是罪魁祸首之一呀!
当年要不是老爷子病重的时候,他在外边闹了一场那样的丑剧,会如此吗?
“父皇,呜呜呜”
“好啦!”
朱允熥伸出手,捏了下朱文圭的肩膀,“好啦!”
“父皇!呜”
朱文圭嚎啕着,一把抱住了朱允熥的大腿,“儿子都是儿子的错,儿子对不起您”
“好啦!”
朱允熥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气,儿子的肩膀已比他当年还要宽厚,他似乎有些不习惯跟儿子这么亲近,但同时忍不住想要碰触儿子的身体,“你这么大人了,成何体统?”
“爹”
“四斤!”
一声乳名,朱文圭的哭声刹那间停住,泪眼抬头。
“好了!”
朱允熥笑道,“我的孙儿呢上前来!”
“钥哥儿快给你皇祖父磕头!”
随着朱文圭话音落下,长身玉立的朱遵钥上前,落落大方,“孙儿遵钥,给皇祖父叩头!”
“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朱允熥说着,心中也忍不住有些发酸,强笑道,“咱们爷俩,还没见过”
他的目光在孙儿的身上,从上到下,从前到后,仔仔细细的看。
“呵!”
朱允熥笑道,“这孩子倒是有些书卷气呀!”
说着,招手道,“上前来!”
朱遵钥缓缓上前,也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的皇祖父。
然后忽然之间,就感觉自己的手被老人的手给握住。
“手这么软”
朱允熥捏着孙儿的手,“手软好心也软”
说着,忽又看向朱文圭,“你妻子呢?还有其他儿子跟女儿呢?”
“儿子归心似箭,所以先带着钥哥儿换乘快马,您的儿媳妇其他的孙子孙女还在路上”
“哎呀!”
朱允熥摇头,“你还是那么毛躁,早一天见我晚一天见我有什么区别呢?你应该陪着他们一块来”
说到此处,他下意识的抬头,却看了个空,“一哥儿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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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爷爷,孙儿在这!”
话音落下,皇太孙一哥儿笑着从另一边出来。
“老话说的好,上车的饺子下车的面。也正是赶巧了,厨房有面条”
一哥儿说着,看向朱文圭,行礼道,“侄儿见过二叔!”
朱文圭打量着一哥儿,神色微微有些复杂,而后笑着点头。
“快,这是你哥哥!”
朱允熥拉着钥哥儿的手笑道。
“见过太孙哥哥!”
“弟弟快起来,一家人不那么外道!”
一哥儿亲昵的扶着朱遵钥,笑道,“皇爷爷,您看孙儿跟钥哥儿弟弟长的像不像?”
“说胡话呢!”
朱允熥大笑,“都是我的亲孙儿,怎能不像?”
“二叔!刚才侄儿问了一嘴,知道您和弟弟还没吃饭呢”
一哥儿又对朱文圭道,“上车饺子下车面,虽不是什么稀罕物,可寓意却好”随即,又看向朱允熥,“皇爷爷,咱们一家人先吃碗面,等明儿朝会之后,孙儿在让人在谨身殿设宴,给二叔接风?”
“好好”
朱允熥连连点头,“吃面”
说着,他又拉着钥哥儿的手,“钥哥儿,你爱吃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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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轻的吹。
那稻穗,轻轻的晃。
阳光有些,不是很浓。
狗子隔着远远的对着三花猫次牙咧嘴,猫儿则是自顾自的爪子。
廊檐下,朱允熥坐在竹椅上,嘴都咧到了后脑勺。
呼哧!
吸溜!
就在他对面,一个儿子两个孙儿,儿子在中间两个孙儿在旁边。
三个男子汉捧着碗,坐在桌边。
一哥儿吃的慢条斯理,不时的抬头观察,面带笑容。
朱文圭低着头,大快朵颐。
朱遵钥则似乎对那比他脑袋还大的碗,有些发愁。
咕噜,咕噜!
朱文圭捧着碗,大口的喝着面汤。
“二叔,您不嫌弃侄儿吧”
一哥儿说着,把碗中的面挑了许多过去,“侄儿吃不完了!”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朱文圭一愣,但却下意识的把碗送了过去。
而后他的碗中,多了小半碗的面条,还有一个荷包蛋。
“钥哥儿弟弟够不够,我这还有些”一哥儿又问道。
朱遵钥赶紧护着自己的碗,“够了哥哥肯定是够的!”
“哈哈哈!”
朱允熥又大笑起来,“钥哥儿呀!”
“孙儿在呢!”
“你是不是不爱吃面条呀!”
朱遵钥的脸上露出几分窘色来,“孙儿在交趾那边多是吃米,倒是父亲吃面多。他还说交趾没有好麦子,所以面也不好吃,他还说”
朱允熥听得兴致勃勃,“他还说什么?”
“他还说”
朱遵钥抬头,“他还说他小时候,在南京的时候其实不爱吃面条。”
朱允熥眉头轻皱,“是呀,他小时候是不爱吃面条”
“父亲说,您也爱吃面条!”朱遵钥又道,“说太祖高皇帝还在的时候,您每天陪着他老人家吃饭惠老太妃还在的时候,守着锅台给你们,还有太子,还有父亲煮面条,蒸枣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