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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如粥,很是寡淡。几乎能淡出个鸟来
时间在寡淡之中流逝,盛夏进入了尾巴。
刚迁都到北京的文武百官们,刚刚松了口气,以为北方酷热的盛夏即将过去,但谁知那咬死人不偿命的秋老虎,却刚刚才来。
唰唰唰
朱允熥穿着小衣,躲在御花园乐志斋的二楼,手中拿着蒲扇不断的扇着自己的咯吱窝
“这天儿,太热”
不管怎么扇,始终都觉得身上黏糊糊的。
“万岁爷,您喝口凉茶”
王振捧着茶盏进来送到朱允熥面前,然后摆手让小太监们,赶紧再添几个冰盆上来。
水缸一样的冰盆被太监们摆在了屋子的中央,边上更有宫女轻摇羽扇,恍惚之间冷气肉眼可见,一时间似乎真的清爽了不少。
“左边”
朱允熥看着御案上的奏折,对值守的翰林学士李时勉说道,“各地巡抚衙门的奏折,都指挥司的奏折,送到太子处让他批阅定夺。还有,右边第二摞,发回南书房给庄亲王”
“韩克忠的运河大工折给朕留下”
说着,又转头对王振道,“对了,冰块给庄亲王那儿再送些,他更怕热!”
“是!”
王振躬身说了一句,然后低声道,“万岁爷,文渊阁大学士右佥御史周是修,周老大人来了正在侯见房候着”
“他?”
朱允熥微感意外,“快传!”
周是修两朝老臣,更是朝中翰林清流的领袖人物。
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方孝孺的至交好友。
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中也是赫赫有名,靖难之战南京城破的时候,这人和杨荣胡俨解缙黄淮等人,相约一道为建文帝殉国。
结果那几人都没去,都呼呼跑朱棣那要官去了。就他自己跟家里人交待一番,上吊殉道。
人,是个好人!
品德好,学问好。
但好人不等于能当好官做好事!
所以这些年尽是些高官厚禄的虚职,直到近两年开始才担任太祖实录的总编撰。
不多时,颤颤巍巍的周是修一步步的爬到楼上。
大热天的老头却穿的一丝不苟,看着都热得慌。
“老臣叩见皇上”
“赶紧搀扶起来”
朱允熥忙道,“给周爱卿搬个凳子,上凉茶!”
说着,笑道,“周爱卿见朕何事?”
周是修端端正正的在板凳上坐了,哆嗦着从袖子中掏出一封信来,“老臣是来跟皇上说个噩耗”
朱允熥放下扇子,“谁?”
“希直”周是修颤声道,“上月十三,因病逝于浙江老家”
噌!
朱允熥起身大声道,“什么?”
周是修抬头,“皇上,生老病死乃是常事”说着,又道,“这些年希直一直在各地采信中说,常感身体不适, 恐怕年寿就在近年之内”
说着,他顿了顿,恢复几分气力,“这是他遗留的手书,让老臣代为转呈皇上!”
“他自己明明可以直接给朕上书,为何要代呈?”
朱允熥快步上前,不解的说着,拿过那封信封。
“希直早已远辞庙堂”周是修苦笑道,“连官都不想做了,如何还能用官权给您上折子?”说着,又看向朱允熥,“皇上也莫要伤神,希直已是耳顺之年”
朱允熥的手有些抖,这是他上次大病之后落下的病根,一着急手就抖而且容易出汗。
早些年他还时不时的从锦衣卫青眼等的口中,探寻方孝孺的消息。
问问他走到哪了?遇到什么事了?写了什么文章了?
他在高丽习惯吗?去东瀛看了没有?不过这些年,已是淡淡的忘了,准确的说忽略了。
他对方孝孺的情感是复杂的。
一方面,他是朱允熥的老师。
另一方面朱允熥佩服方孝孺的品德,但他这个皇帝的治国理念跟方孝孺,乃至他身后的一群人是绝不相同,甚至相悖的。
而且这些人,这些读书人,总是想用所谓的道德约束皇帝,约束国家的军国,约束军队和百姓。
这是朱允熥绝对不能允许和接受的。
他需要道德这个金字招牌,但绝对不会把它放在神庙当中供奉。
所以,当方孝孺看清了永昌朝无好人之后,果断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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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自幼读圣贤书孔子云,有杀身已成仁,毋求生以害仁”
“臣幼时不懂,问询于父”
“父曰,此为读书人卫道也”
“至年岁渐长,又读文忠烈陆忠烈故事,始知何为卫道!”
“后蒙先帝圣恩入朝为官,于东宫侍讲侍陛下于身侧”
朱允熥站在窗口,一字一句缓缓的读着。
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过多的修辞,就是一封白话的书信。
“臣幸,得逢两代明君”
“臣幸,得以生在大明!”
“是以明智,定要毕生所学效于帝王,以振家邦!”
“陛下年幼时,常有惊人之语虽有悖常理,不同于圣人学说,但有冲天之志!”
“然陛下入东宫之后,亲武人远文臣”
“自陛下长成,手段酷烈,处处效仿先帝”
“又不以道德治国,且常兴刀兵,对于藩国动辄灭国,使其生灵涂炭”=
“朝堂之上不言礼仪,满是利欲熏心言利益之辈”
“臣心生退意,游历天下!”
“然,如此十数年臣老朽之时,骤然醒悟陛下所愿,非国之利贵戚之利,乃是富民矣!”
“国无钱,民不足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