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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身殿中,公侯百官按照品级入座。
几位藩国使节破例特旨在前,为表尊荣缅王德多帕耶更是坐在朱高炽身侧。
大殿之中金碧辉煌,宫人侍卫皆身着华丽的吉服,放眼看去好似富贵得不似人间。
这样的奢靡场景,大明朝开国以来,还是第一次见。莫说那些瞠目结舌的藩国使臣,就是大明朝的官员们都有些惊愕。
宴会是分餐制,每人一个小方桌,朱高炽看着宫人们端上来的菜肴,暗中咬牙。
“膨胀了!熊掌都上啦?”
鎏金彩绘的瓷器中,竟然摆着一只红烧熊掌,而且是三品以上官员都有。
“辽东的熊可遭殃了!”
朱高炽心中腹诽一句,再看向汤锅,心中又骂道,“败家玩意,飞龙都上来了?膨胀,太膨胀了!”
“咦海参那么粗那么长”
“云南的菌子”
“那是海里的鲜大虾?”
“呵,这顿饭有意思哈,天南海北的东西都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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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的皇帝是在用这些菜肴告诉我们这些藩国大明疆土之大,北到极北之地山深老林,南达浩瀚大海。东至广袤草原,西接西域诸国!”
坐在朱高炽身后第三排的安南使臣黎文良心中暗道,“日月所照之地,都是大明的疆土,天生万物以养大明,物产富饶,无穷无尽!”
想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些精美的器皿。
他面前摆着的酒爵,通体白玉打造,薄如蝉翼。
酒爵身上光滑无痕,可当酒水注入之后,好似在外壁之上,有朵兰花悄然盛开。
“呵,一边表示大明富有四海,一边又表示大明犹如君子!”黎文良心中冷笑,“这位大明皇帝,还真是厚黑的可以呀!”
想着他的目光看向别处,真腊暹罗锡兰等国的使臣,已被天朝的富贵所震慑,呆坐着连手脚都不知往哪放。
“土包子!”黎文良心中暗骂一句,又看向别处。
琉球的使臣则是喜笑颜开,用流利的汉语跟周围礼部的官员们打成一片。
“哼,数典忘祖之人。他怕是恨不得,直接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换上大明的官服!”
说着,他有些愤愤的端起酒爵一饮而尽。
其实他是忘了,他和琉球使节是一样的,穿的也是汉家服饰,说的也是汉语,正式的公文用的也全是汉字。
甚至从小到大读的都是汉家学问,安南国更是举行科举,凡事都是学习天朝。
到底谁数典忘祖?
~
朱允熥带着太子六斤,坐在高处。
大殿之中的场景,尽收眼底。
因是国宴,群臣和外国使节们也都还有些约束,宴会的气氛有些寡淡。
他慢慢站起身,拿着金爵缓步走下丹阶。
皇帝一动,所有人都放下筷子,屏声静气。
朱高炽把嘴里的海参吞下去,刚想起身。却发现一个人嗖的一下就窜到了前边,站在朱允熥身后。
那人不但站了过去,还顺手从王八耻的手中抢过玉壶,持壶而立。
不是李景隆,还能是谁?
“丫中风是好利索了!”朱高炽心中暗骂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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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肴可还合乎口味?”
朱允熥满脸和煦,对缅王德多帕耶笑道。
后者站起身,弯腰叽里呱啦一通。因为紧张,其中还掺杂着一些生硬的汉语。
缅王身后,黎见山赶紧翻译道,“回皇上,缅王说这等宴席他生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大明天朝的气象,果然不是小邦可以想象的!”
说着,顿了顿,继续补充道,“缅王还说,皇上赐宴之恩让他铭记五内,更是难以为报。”
朱允熥淡淡一笑,后面的话应该是黎见山自己加上去的,可以忽略不计了。
此时,忽然那缅王德多帕耶又是叽里呱啦一阵。
黎见山陡然之间,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朱允熥转头看他,“王说的什么?”说着,笑道,“但说无妨!”
“这”黎见山心中发苦,直接翻译怕是又让人觉得缅国之主,是个没规矩的浪荡子。
连带着他这个未来的缅地左丞相,也要被人轻视。
可不说的话大明朝又不是只有他一人通晓缅语。
“王说”黎见山低声道,“王说大明紫禁城中的陈设器皿,还有宫人所穿的彩衣,他看了心中实在喜欢皇上您能不能”
越说他声音越小,但是殿中寂静无声,即便他声音再小,也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无礼至极!”
大明的臣子还没开口,安南使臣黎文良心中已经开始嘲讽道,“乞丐一样!”
而朱允熥和大明群臣们的脑中,顿时浮现出一个词来。
啼笑皆非!
朱允熥上下打量德多帕耶几眼,对方就那么愣愣的站着,眼神中都是讨好的意味。
“这人怕是没这么简单!”
朱允熥心中暗道一句,而后淡淡的笑道,“无妨,既然爱卿喜欢,送你一些就是!”
说着,笑道,“等你离京时,诸般物品,朕不吝赏赐!”
养狗还要隔三差五给几块肥肉呢,一点身外之物算什么?
再说这些东西,你以为是白给的?
羊毛出在羊身上。
朱允熥话音落下,德多帕耶脸脸上不胜欣喜,随后又呱啦呱啦说了一通。
黎见山的脸色,更加无地自容起来。
“他说什么?”朱允熥又问道。
“王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