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林沉默了好久好久,脸色晦涩不明,苏雨也不催促他,只静静地等候着。
良久,曾林哑着嗓子道,“雨娘,若我不应你,也执意进京,你会怎么做?”
“曾勉之,你是在把我往死路上逼!”
曾林一言不发,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到了外院,曾林让人去请了贺诤、连衡二人来商谈。
“贺伯、连伯,你们今日寻少奶奶,都说了些什么?”
大胡子刚想开口,却被中年儒士抢先开口道,“少奶奶既也是曾家的人了,曾家的事,也该细细告知她才是,再说,少爷此次进京,祸福难料,我等也是想让少奶奶弄个明白,心里好有个成算。”
“她是曾家的主母,曾家自会护持她,这些外面的事,根本不应该让她也跟着操心的;你们如此行事,岂不是在笑话我,堂堂七尺男儿,竟连妻儿都护持不住?其心当诛!”曾林把苏雨执意求去的那满腔愤怒,全数在此刻宣泄了出来。
大胡子和中年儒士却低头沉默了,少奶奶娘家太寒微了,待京中真正风起云涌之时,不但帮不了少爷,反而还会拖累少爷;少爷既然想奋力一搏,做个了断,他们做谋士的,便得为他剪出累赘。
“少爷,我等也实是无奈之举,于您而言,京城犹如龙潭虎穴,而咱们能动用的力量,却仅有那么几分而已,竭尽了全力,都未必能在这大势下保您周全,哪里还有余力能顾得上其他?而少奶奶她,及早做其他安排为好!”
待曾林冷静下来,中年儒士才缓缓地道,大胡子侧过头去,自知无颜相对。
“其他安排,做什么其他的安排?你们少奶奶听了你们的好心的建议,已经下定决心不拖累你们少爷我,决定携子弃夫,这就是你们想要的?”曾林满脸冰霜,语气也是冷若寒冰。
大胡子猛地跳出来,吼道,“少爷,此事万万不可,少奶奶可是你的原配发妻,她还怀着你的子嗣呢?你怎么可以抛妻弃子呢?”
“贺伯,我无力庇护她,哪儿还有颜面挽留她呢?再说了,新婚不足三月,我便要纳良妾进门,置成婚前与她的约法三章于不顾,如此的一个夫君,她想必也不想要了吧!”
夜色如墨,曾林独自一人在院中恶狠狠地练起拳脚功夫,直到筋疲力尽,摔倒在地上,才真正将心中的郁气吐出,才不得不承认,原来,世事果真很是无常,他也不过只是天地间一小小凡人,连妻儿都庇护不了,实在是枉为七尺男儿!
一番自怨自艾之后,复又狠狠地重捶了几下大地,心中暗道,“雨娘,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二月十六,苏雨又去了一趟施府,拜见施夫人。
问安寒暄过后,苏雨便坦率地道明了来意,“二表舅母,相公进京一事,已对我说了,怪不得他前阵子急匆匆地要我立起来,学会掌家,原来他有要事要急着进京;我有身子不便相随,就想先把林姨娘和那通房丫头接近府,倒是随同相公一起进京,服侍左右;相公急着进京,这仪式一时也来不及操办了,还望二表舅母宽恕一二,别怪我慢待了林姨娘。”
施夫人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道,“不过是妾侍,既要进你家的门,自然听凭你的安排,你是怎么个章程?”
“多谢舅母体谅,那通房丫头一会儿舅母就让我带走吧!我回府准备准备,明儿傍晚派一顶小轿来接林姨娘过府,这还有一天的功夫,烦劳舅母知会林姨娘,让她也好好准备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