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诺斯。

这是它的名字。

在它还不叫这个名字的时候,它在一片丛林里东躲西藏的度日。那时候它刚出生没多久,眼睛还睁不太开,浑身都黏黏腻腻的,比一条普通的毒蛇更不如,只能靠一些最弱小的蚂蚁老鼠之类的东西维生。

它还记得那是一个冬天,和蛇类不一样,它不需要冬眠,也所以,冬天对于它来说就是难熬的季节,没有食物,寒冷的天气。它的颜色在雪地上过于显眼,很容易被一些猛兽和魔法生物捕食,只能东躲西藏。

弱小的东西是没有生存权利的。那时候它无法表达出这句话的意思,但已经可以理解。

世界的法则就是这样的残酷。

那天它被一头鹰鹫抓到,拼了命在那只大鸟的爪子上咬了一口,它的剧毒很快让那家伙毙命,但它也遍体鳞伤,只剩一口气的力气。

在它觉得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它遇到了那个人。

明明是个人类,却会说它的语言。

就像它明明不是蛇,却长着蛇的外表一样。

莫名的,它觉得那个人是它的同类,被孤立起来的族群。

被那个人带回他住的地方之后,它更肯定了这一点。

那个人告诉它,它是一条蛇怪,从蛤蟆孵化的公鸡蛋里诞生的众蛇之王。它的剧毒无药可解,除了传说中的凤凰眼泪,它的眼睛甚至可以通过瞪视就能杀死一条性命。它会慢慢地长大,可以活的比任何一个人类都久,久上非常非常多。

说这些话的时候,即使是蛇类语气单调的语言,它也能听出那个人声音里的羡慕。

活得久似乎是一件好事,那时候它那么觉得,一时间还很有些得意。

那个时候的它还很小,可以缠在那人的手腕上被带着到处走,从没有人发现过它。

刚开始它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只有那人看书或者研究到兴起时大声念出的和独处时偶而低语的部分它才听得懂。最初它以为那是他刻意念给它或者说给它听的,但后来,它发现那不过是他陷入狂热和低迷时的直觉反应。他不希望有人知道他的心事,也无人可以分享他的心事,久而久之,就习惯了用这种没有人类听得懂的语言来发泄,以至于常常会忘了它的存在。

也许是蛇怪的天赋,它很聪明,没用几年就能听懂很多人类的语言了,只是,那人不知道而已。

于是它开始明白了很多的事情。

明白了为什么明明那人是人类,却喜欢用异类的语言来发泄感情;

明白了为什么明明是住在一起的族群,却有那么一小部分人特别不受欢迎。

它明白了很多事情,也看着那人一天比一天更孤僻,越来越多的一个人在整座巨大的城堡里游荡,沉默寡言。

开始它还能陪着它,但后来,那人渐渐老去,而它却越来越大,已经不能被带在身上到处走了。它也明白如果自己的存在被发现,会产生多么大的风波。

于是它开始乖巧地留在那人的房间里,等着那人回来,默默地陪他看书,做各种在其他人类看来恐怖而古怪的实验,听他用蛇类的语言近乎自言自语的呢喃。

它早已经长成,可以回到丛林去称王称霸,甚至走得更远一些,扩张自己的领域,猎捕更多更美味的猎物。但它却觉得这样的生活也很不错,一次都没有产生过要离开那人的想法。安静地待在那人的身边,等他每隔几天带它到城堡外的丛林去猎食一次。

这样它也非常满足。

可是,它没有离开,那个人类却要离开了。

而且,把它留了下来。

他为它建造了一座地下城堡,告诉它进出的密道,让它可以自由地去猎食。甚至在隐蔽的地方为它开辟出通道,让它可以在城堡里自由穿行。

但,它不想被留下。

帕特诺斯,那人叫着他为它取的名字,就像在请求一个同族的朋友。

它已经明白了那个名字的意义,它知道自己不想拒绝这个被所有人拒绝的人。

于是,它留下了。

因为它可以活的非常久,比任何人类都久,所以它被留下了,留下来看着这座城堡和城堡里人类的变化,留下来验证谁才是最后正确的那一个。

那人离开以后,似乎有人曾经察觉到它的存在而试图寻找它,但没有人找得到它。那人始终是那些人中最聪明的那一个。它默默地潜伏在最深暗的地下,默默地履行自己的诺言。

已经过了多久呢,它不记得了。只知道,即使是作为一条蛇怪,它的年纪也已经非常大了。它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活多久,却知道自己到死都不会离开这个地方了。

只可惜,它的眼睛,从来都没能看过一次那个唯一的“同类”到底长的是什么模样。

一次都没有过。

再后来,忽然有一天,一个同样会说蛇类语言的人类找到了它,把它带出地下,它想这次应该看清“同类”的样子,于是睁开了眼睛,可它看到的不是那个把它带出地下的“同类”,而是一个普通的人类雌性。

理所当然的,那个人类死了,而它重新回到了地下。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那个人类再次找到了它。这一次,它已经不再把那个连人类都算不上的残碎魂魄当作同类了,它只是想在自己死前离开那片深暗的地下,好好地看一看自己承诺过终生不离的这座城堡的样子。

而,在它某天晚上不经意间被墙上的一块盾牌反射了目光,石化了一个人


状态提示:第60章 五十九--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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