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群山里人原本大多是吕家镇土生土长的居民,在十余年前奥托帝国大举入侵宗浩王国时,镇长一方面率领青壮奋起抵抗,另一方面则安排董大娘带领老幼妇孺躲避灾祸。血战过后,战士们全数罹难,仅余千多血脉留滞荒山。
这些逃难的居民被安排到此间也是有意为之,一来这里山势险峻,奥托帝国的铁骑无法大规模进入,二来这里相传为修道者静修之所,尤其祥水湖地界,更被奉为圣域,吕家镇很早就曾安排人手来此看护,而身为风水师的董大娘更是看护者传人之一,也正因如此,才被委以重任。
在吕家镇失陷后不久,战火很快燃遍整个国土,就连王都东阳城都未能免去灭顶之灾。在随后的五六年间,各地抵抗组织纷纷崛起,尤以北部一支势力最为强大,与奥托帝国的入侵者发生了几次冲突,但冲突过后,两方竟然达成了协议,整个国土都交付到新领袖姜平的手中。
这些逃难的山民原以为祸事到了头,商议着打算重归故里。可没想到那新领袖的新政马上发布下来,将北部荒蛮平民大规模南迁,并借此出台一系列新规,表面上怀柔天下,在实地里则以洗脑的策略蛊惑人心,并对守旧的势力大肆清洗。多亏董大娘等见机较快,一见苗头不对,仍在荒山中潜伏不出,同时劳心费力地广布风水阵,设造了这个与世隔绝的隐秘之地。随着年深日久,这里陆续收留了一些如鲁思这样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如今已有了两千之众。
据董大娘讲,祥水湖这禁地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当地人也是众说纷纭,只知道朱来在年幼时曾来此拜师学艺,但其中内情却只向镇长吕端老先生透露过一二,不过老镇长及其一家早已在战火中壮烈殉国,只留下孙儿吕嚣与董大娘搭伙度日,同时嘱托董大娘小心守护圣域,别的事情却是一句也未曾留下。
其实在言谈过程中,齐朗总觉得董大娘好像有所隐瞒,因为每到谈及圣水湖时,她总是三言两语便岔开话头。这种情况齐朗也很容易理解,毕竟他与那老大娘只是头一回见面,其中机密事宜自然不大可能合盘托出,反正时间还有,莫不如静心等待以观其变。
转转眼谈至深夜,齐朗虽有心告别回返基地,但酒量极浅却异常贪杯的古尔夫先已醉倒在地,被吕嚣和鲁思连扛带架,扔到了破木床上睡起了大觉。由于董大娘的草屋面积不大,吕嚣和鲁思那两个小家伙又不懂得谦让,把碗碟收了一收,笑嘻嘻地抢到了屋子里先行睡去,齐朗这个尊贵的客人和董大娘那亲生的儿子却闹了个无处安歇。
依着董大娘的心思,原打算上邻居家求个铺位,但天时过晚,邻人多已安??,齐朗又一再坚称自己过惯了风餐露宿的生活,反正初夏时节气候怡人,山风多为周遭林木所遮蔽,在石板上露宿一夜也不算什么难事。就这样,本来还刀剑相向的一对死敌,现在竟成了躺在一个炕头上的守夜伙伴。
山间夜色不比一般城镇,四下里几乎见不到任何灯火,满天的星斗由此显得异常清晰明亮,仿佛探一探身子就能抓到手里似的,尤其那一轮满月,分外圆润皎洁,明晃晃地在半天挂着,分明不肯让人睡个安稳觉的模样。
齐朗这里翻来覆去无法入眠,董宏那边也同样反复烙饼,不过两人却都不言语,像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拦在当中似的。恰在这时,西面的天空中飞来一阵火流星,一串接着一串划过天际,一时间晃得山间亮如白昼。终于,天空中的异景打破了尴尬的沉默,齐朗一下子坐了起来:“快看,快看!好多的流星!”
董宏慢慢地坐直了身子,眼神中虽然闪动着欣喜的目光,却仍要拿出一副少见多怪的口气:“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火流星罢了,又不是没见过。你要是在这山里多住几年,就不觉得奇怪了,我还见过流星冲月的场面呢,那时的月亮比太阳还要晃眼。”
“是哦……”齐朗仍然仰着头,望着最后几道红线消失于天际,由衷地赞叹了一声,随后又缓缓地躺了回去。但这时董宏却歪着脑袋,盯住了齐朗不放,一脸不解的神色。齐朗还以为自己嘴边又像往常一样挂上了饭粒,连忙伸手抹了一抹:“怎么了?”
“呃……没什么。”董宏连忙转了回来,仰面躺好,打算就那样重新进入一言不发的状态,可他到底没能忍住,最终还是补充了一句,“你刚刚的神态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我记得他也总爱说,‘是哦’,‘是哦’,像个傻瓜一样,什么都不懂。”
齐朗呵呵笑了一笑,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同时他在心里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在遇到尴尬场面时,的确有那习惯,那会不会说明自己就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呢?
“跟我说说那个傻瓜好吗?”齐朗这回忍住没说‘是哦’,“我怀疑我们曾经见过面……不过我的脑子出了毛病,过去的事,我有很大一部分都记不得了。”
“这真出奇,你失忆了?”董宏有些来了兴致,似乎齐朗身上发生过的不幸,就是他乐趣的来源,“说实在的,我在一开始也怀疑你就是他,但只是怀疑罢了,因为你们是完全不同的。”
“那算是我的幸运吧,”齐朗笑了起来,“因为那说明我在你眼里还称不上是个傻瓜。”
“我开玩笑的。”董宏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同时他又坐了起来,面向齐朗,像个好朋友那样说,“我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