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四,巳时(9:00—11:00点),燥热的风吹乱东宫内每棵树的枝叶、每朵花儿的芬芳、每根绿草的清香。
院中最高的柏树之下,并排站着赵恒,花离瑾,冷星宇和冷紫凝。
“大哥,云兮会不会有事?”冷紫凝望着紧闭的太子寝室房门,一脸焦急担忧的问道。爹和娘听说云兮遇刺一事都快急晕过去,还等着她给回个平安讯息。
冷星宇忧心忡忡的摇摇头,他不知道。虽然御医说叶侍读已无生命危险,但总不见醒让人担忧。
“叶侍读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赵恒出声安慰一句。心中却是另外一个想法,别人不知道内幕,他身为暗卫统领知道的一清二楚。叶侍读虽已无生命危险,但这功劳不是御医的,是他自己挺过来的。若是再这样一直昏迷下去,谁知道还会出什么事。
“冷姑娘,你还是先给叶伯父叶伯母回个信,告诉他们叶侍读已无生命危险,让他们不用担心。切记不要提叶侍读还在昏迷一事。”花离瑾叹口气说道。他们几人听到消息火速赶回东宫,却被太子拒在门外不允许探望。叶侍读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们根本不知道,只能旁听图说。但既然御医院敢宣布叶侍读无生命危险,那就是说叶侍读真的得救。
冷紫凝对花离瑾点点头,转身出了东宫,去找跟着她来的叶府家丁。
太子寝室内,一袭墨袍揉皱,面色憔悴的花明玉坐在床边,一双大手牢牢抓住床上人的小手,放在胸口久久捂着。忧伤又悲哀的眼神紧紧盯着那两扇密长的翦羽。
小银蹲在铺着黄色丝缎的床头柜上,望着憔悴如干草的花明玉几次张开鼠嘴又都闭上。它想说它主子很幸运,就是受点小伤没啥大碍。如果那个鬼面人是用内力拍上一掌,它主子或许真有性命之忧,偏偏那人拍出的是致死巫术。这种对平常人来讲死一百回都不够死的巫术,对体内有金珠的主子来说,也就是当时受点罪,过后就像得了伤风感冒,喝点水排排尿几天就好。
想了半天它还是没说,平常主子掉根头发黑货小子都心疼半天,它要是把主子吐血昏迷说成利于新陈代谢的小事一桩,恐怕接下来它就会少胳膊少腿或者扁脑袋。还是让主子自己跟他说吧。
鼠眼在主子脸上瞄瞄,主子装了三天三夜昏迷也不嫌肚子饿,难道她想趁此机会减肥。一只鼠眼飞快的掠过主子胸口,已经够小的,再减就没了。
又望了望伤心欲绝惨不忍睹的花明玉,唉,黑货小子,没想到鼠爷也有心疼你的一天。悄悄挪挪鼠脚,悄无声息的钻出窗口。也许是因为它这个灯泡闪的瓦数太大害它主子睁不开眼,它离开试试。
叶云兮几日来都紧紧闭着眼睛不敢偷看,她能感觉到花明玉的视线一直定在她的脸上。她不想装昏迷让他担心,但为了他好,她必须这么做。
那日中了鬼面人一掌,除了喷几口血胸口隐隐痛之外她没有太多不适,但在中掌之后她看到花明玉嗜杀凶残的眼神,认清一个事实。
明玉是半妖,他有兽性。而他的兽性还未经降服,他现在掌控不了他的兽性。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三妖精书房内的那本妖界八卦书记载:天地初开之际,有兽得混沌灵气又经数载修炼降服自身兽性进化为妖,这类妖称为元妖,是妖精的祖宗。元妖相互结合生下子嗣为妖精,出生就可继承父母异能,也一并继承了兽性。对妖精来讲,不同兽身有不同的兽性,但不管兽性是什么,都是影响他们成为上等妖的阻碍,他们必须在修炼加强异能之前先降服自身兽性。如若不然,随着兽性完全觉醒,他们就会变成世人眼中那种无恶不作吃人如麻的邪恶妖精。
她不能让明玉变成邪恶的妖精,好在明玉的兽性还未完全觉醒,只要不再受到刺激兽性就不会爆发。所以她要装昏迷让明玉守着她不出房间少受刺激,安安稳稳度过明天月圆之夜,她再想办法帮明玉降服兽性。
“兮兮,兮兮。”花明玉突然开口轻轻的呼唤。干裂发白的唇瓣渗着血丝,嘶哑的嗓音都能听出干燥。三天三夜他就这样握着她的手守着她,时不时往她嘴里喂药汁和补汤,他自己倒是滴水未进。此时他出口,是想听到兮兮的声音,用她活着的事实让他找到做人的支柱。因为他感觉自己快压不住体内咆哮的兽性,他想杀了所有人。
叶云兮听着呼唤心中生痛,记忆又回到多年前那个崖下。她躲在树上,花明玉在树下唤着她的名子来回走过。就像黑夜海面上一只迷航的小船,一声声呼唤照亮生存的明灯。那时,为了她的纨绔生活,她自私的没有应他。
那时的她认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此刻,她依旧不能应他。为了所爱之人的安全,为了爱。
对不起,因为我爱你。曾经以为这是句多么浪漫的爱情诗句,却原来是这样的沉重与无奈。
“兮兮,兮兮。”花明玉继续唤着,绝美的脸庞像凋谢的百花凄惨零落,眼角那颗朱砂淡淡的已看不出轮廓。一个声音在他脑海疯狂叫嚣:杀了所有人,杀了所有人为她赔命。
叶云兮心中纠结成麻,明玉的呼唤越来越急,就像茫茫海面上已经翻了半个船身的无助小船,只要来个风浪就会瞬间沉入冰冷海底。她究竟在做什么?不应他就能保住他的安全吗?
“兮兮,兮兮。”花明玉深深咬住下唇,手无意识的大力握紧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