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梦见的倒也不假,我原来的确打算这么做的。”晋起也不瞒她,只道:“但后来孔先生出了个好主意。”
江樱忙问:“什么主意?”
“这个我来处理,你便不用操心了。”晋起道:“你只管继续放宽心吃好睡好便是了。”
呃……
怎么觉得这后半句话的语气,充满了贬义呢?
但既是祖父出的主意,必定是十分周全妥当的。既不想让她操心,那她便不去瞎掺和了吧。
总是有足够的理由来说服自己放宽心的江樱,当即顺从地点了头。
这个让人不愉快的话题算是就此掐住了。而纵然不愿,晋起还是不得不提起了另外一个同样让人不太愉快的话题——
“今日问过先生离魂草的事情,他答应帮忙找一找。”
江樱怔了一下,忙地问道:“你没告诉祖父吧?”
她之所以决定瞒着所有人。一来是不愿大家跟着担心,终日气氛寡欢;二来则是,她这病的真正来由,实在不好解释。
“自然没有。”晋起见她神色有些紧张,抬手抚在了她的头顶。道:“先生人脉极广,孔门下的学子又遍布天下,有他帮忙,定能事倍功半。”
话是这样说,但他心中却没多少底气。
孔弗的能力他自然知道,可他手下的那些人却也不是吃素的——然而找了近半月的时间,却连一丝线索都没有。
怕只怕志虚口中这种不为世人所知的剧毒草药,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但这些,他向来不敢跟江樱提起。
在她面前,他必然是信心十足的模样。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会自我动摇。
对上他的眼睛,江樱无比心安地点头。
说句不争气的话,对找到离魂草她倒没有太多坚信,但不知为何,有晋起在,她便不会觉得害怕。
渐渐浓重的夜色中,马车驶进了宽敞整洁的榆树胡同。
云璃先一步跳下了马车,等着扶江樱下车,而晋起却先江樱一步下了马车来,而后伸手将江樱扶了下来。
云璃见状。只好提起放在地上的食盒,又笑着对江樱说道:“姑娘,奴婢先将点心送去给老爷夫人尝尝——”
江樱知道她是想给自己和晋起再留些说话的时间,但该说的与不该说的在路上都说完了。眼下只想着赶紧回房睡觉才好。然而她还未来得及开口,云璃那丫头便已经转身跨进了大门内,动作不可谓不快。
“晋大哥,那我先进去了?”
马车调头驶离,江樱却另听得一阵马蹄声隐隐传来,想是宋元驹跟上来了。
晋起点头。目送着她转身朝大门内走去。
江樱刚要迈过门槛儿之时,却忽听得身后的晋起出声道:“等一等——”
江樱下意识地回过头去。
“你做一做准备,我们要定亲了。”晋起站在大门下灯笼光线笼罩的范围内,神色耐人寻味。
江樱愣住,长长地“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这是什么反应?
江樱满面揣测:“我们……还定亲吗?”
“你想反悔?”晋起皱眉。
“不是……”江樱摇头,也跟着皱起了眉,一脸复杂地说道:“可我有病啊……”
晋起面色一沉:“废话!难道我不知道吗?”
“可能会治不好……”江樱满脸的‘提醒’之意。
“谁说治不好!”晋起的脸色越发的沉了,道:“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什么叫还定亲吗?
将他当作什么人了!
定睛一看,站在门框内的小姑娘忽然一改方才的脸色,望着他笑了笑,眼睛里却闪着细碎的泪光。
晋起心头倏地一软,面色也跟着缓和了下来,不自觉地露了笑意。
温声道:“快进去吧。”
“嗯!”
晋起望着她转身,视线中浅色的裙角随着动作曳动,在暖黄的灯光下,犹如一只扑翅的蝶,安静而美好。
……
是夜,晋国公府中,一片静谧。
眼下已过二更,晋起刚一回府,便有门房去了上房通报,告知了晋擎云。
“先是去了城外,再是清波馆,午后又出了趟城……”晋擎云皱眉自语道:“究竟是在找什么东西?”
“去一趟二公子院中,让他明日一早过来见我。”
“是。”
……
“百灵,你去西园子里瞧瞧姑娘怎么还没回来?”
意兰阁中,正弯着身子铺床的画眉轻声说道:“你平日里不是话最多么,也不知道劝一劝姑娘。”
“姑娘每年这个时候都是这样,又不让咱们陪着,我哪里知道怎么劝……”百灵咕哝了一句,却又连声叹了气,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起了身道:“时辰确也不早了,我去喊姑娘回来罢。”
“快去吧!”
百灵点了只灯笼,提着出了意兰阁。
今日是谢佳柔双亲的祭日,当年夫妻二人过世之时,顶的是乱臣贼子的罪名,谢氏长女的尸首虽被谢家力争回了族中安葬,判王殷励却无可避免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连个正经的牌位的也不曾立下。
唯有每年祭日,谢佳柔还会记得在西园中为夫妻二人烧上几叠纸,尽一尽为人子女的孝道。
此时夜色深极,各房都已熄灯歇下,四处鲜少还有下人走动,百灵独自一人穿过长廊,绕过主院,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