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珠公主言重了……”邓大公子强端着脸上的笑意,上前一步将古再丽挡在了身后,躬身朝着冬珠一揖礼,歉然道:“家妹言辞不当,乃是无心之失,并无诋毁冬珠公主之意,还望公主念在家妹年幼无知的份上,不要同她一般见识——”
他说这话。一半是因为冬珠西陵公主的身份摆在这里,地位悬殊,不得不低声下气。
而另一半,却是记着了江浪对筠州城施以的援手之恩。有一份尊重在里面。
但冬珠可不买他的账,堂而皇之地无理取闹道:“你妹妹年纪小,我却也不大,说不准她还比本公主大上几日呢——”
“公主真爱说笑……”遇上这类人,风度极好的邓大公子也有些要扛不住了。
江樱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了冬珠的异常来。
这姑娘是没什么尊重别人的意识。也我行我素的惯了,但却也不会无端地去针对一位不相干的人,让对方如此的下不了台。
这帐中,可还有着好几位守卫在瞧着呢……
江樱虽是不知为何,但见那位被兄长护在身后的邓二姑娘垂着头,死死咬住下唇,受了辱却又不敢反驳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不好,是以便暗示地捅了捅冬珠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再闹。
冬珠却是对她翻了个更大的白眼。
“没错儿。我的确是是跟邓二姑娘开玩笑呢。”冬珠撇开江樱的手,往前走了两步,脸上忽然有了笑意,向垂着头的古再丽道:“都说西北这边的女子性子洒脱豪爽的多,想必邓二小姐也不会因我这两句玩笑话而不高兴吧?”
这翻脸的速度,也是称得上一个‘喜怒无常’……
几人犹自有些反应不过来,古再丽抬起头来,扯出一个不太真诚的笑容来,道:“冬珠公主说的是。”
四目相对,二人都是在笑。江樱却在一旁诡异地感应到了她们此刻暗自骂娘的心理活动。
性格瞅着还算有些相似的两个姑娘,到底为什么就互看不顺眼呢?
江樱在一旁暗自纳闷,浑然不知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邓二小姐不生气就好。”冬珠抬了手示意,“二位请坐吧。”
古再丽的心理素质也是真的好。闻言便坐了下去,脸上还挂着笑。
其兄长看了一眼她的表情,也跟着坐了下去。
冬珠扯着江樱,步履款款地在二人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中间隔着条不窄的走道。
直到现在,江樱还是懵的。不知道冬珠究竟是要演哪一出。
直到她故作讶异地出声。
“邓二小姐手里拿着的……好似是晋二公子的衣裳吧?”
侍女递来茶盏,江樱信手接过,刚欲往嘴边凑,听到这句话,动作不由就是一僵。
抬头望去,果见古再丽手中拿着,半搭放在腿上的那件大氅,隐隐有些眼熟。
实则她开始也瞧见了,却只当做是撞衫。
“是……”古再丽脸色为难了一下,承认了。
“邓二小姐拿他一个男子的外衣作何?”冬珠又问,见古再丽的脸色再不复方才的淡定,眼中闪过一抹冷讽。
在军营当中,诸如此事本是可大可小,可被冬珠这么一提,却平白有了些不清不楚的意味。
“……哦。”专业解围一百年的邓大公子又出声了,解释道:“这件外衣是前些日子晋二公子不慎遗落在敝府中的,今日凑巧要过来,便顺路带了回来。”末了又声明道:“冬珠公主莫要误会。”
“原来是他自己忘下的?”冬珠做出恍然的表情,后又道:“外衣也能落下,他回来的时候,就没觉着冷么。”
江樱看了一眼古再丽那双紧紧攥着衣服的手,没有说话。
冬珠怡然自得的吃起了茶,气氛却是沉闷的过分。
片刻之后,古再丽忽地站起了身来。
江樱下意识地看向她。
“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恐家母挂念……再丽就先行告辞了。”
古再丽神色还算自若地说完这样一句话,将手中的氅衣搭放在了身后的椅背上,朝着冬珠微一行礼。
“邓二小姐好走。”
冬珠头也不抬一下,自顾自地吃着营中没什么味道的茶水。
“告辞。”
古再丽抬步离去。
江樱的目光跟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抬手拉开颜色灰暗的帐帘。
帐帘被拉开,古再丽的身形却是忽地一顿,后又退了一步。
“晋、晋二公子……”古再丽语含惊讶。
冬珠一挑眉,斜了眼看过去。
对面的邓大公子已然神色恭谨地站起了身。
江樱没动弹,只是注意着营帐前的情形。
透过古再丽遮挡在前的身形,她隐隐瞧见了一抹绣着祥云图纹的深灰色衣袍。
“邓二小姐。”对方出声,一贯的平静,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疏冷,正是晋起惯用的语气。
“听说二公子出去办事了……兄长正在里面等二公子回来。”古再丽的声音有些不可察觉的慌乱,这是一种交杂着欢喜的慌乱,但凡是个女子,总能从这种慌乱中察觉到些什么不寻常的情绪。
古再丽还一手举着握起的帐帘,帐外的余晖折射在她身上,江樱见她抬起另外一只手,抿了抿耳边的一缕碎发。
虽是男子打扮,却也十分悦目。
“我今日过来……是给二公子送还衣物来了。”她说明自己的来意。
晋起那边似是顿了一下,片刻才道了句:“有劳了。”
“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