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一起生活了一辈子,她的脾气晋擎云是知晓的,他又是什么样的性子,岂会怕她那点脾气,之所以不愿回去,只是厌烦罢了。
通日里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他来处理拿主意。已是疲惫不堪。哪里还有精力去应付她的脾气。
又因看在她时日无多的份上,不愿与其计较争执,便尽力躲开。
老仆闻言犹豫了一下。大约也是明白晋擎云的想法,遂也不再多劝,恭声应下之后退至内间,仔细地叮嘱了一番守夜的仆人多备些银丝炭。又让人去加了一床厚棉被,亲眼瞧着没了任何错漏之后。才回了正院回话。
回话之后,正院里便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类似于器物被砸在地上的声音传出。
下人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却无一不在心底暗自嘀咕。老夫人宠爱大公子固然没错,可这么一把年纪了却还这么大的气性,不知道收敛一二。身子不被压垮那才是怪事……
而事实果然也不出众人所料——
半个时辰后,晋擎云这边刚准备在书房下榻。那边便听得下人慌张来禀,说是老夫人中风昏厥了。
晋擎云闻言匆匆披衣坐起,随着下人赶回了正院。
晋余明谢氏等人也被惊得全无困意,比晋擎云还要早一步赶到了锦容院,此际正一脸紧张的守在老夫人床边。
就连几个稍微大些的姑娘也被扯着一同过来了,几个小姑娘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模样,却也隐隐意识到这个,鲜少给她们好脸色的祖母要出大事了,一个个老老实实地跟在谢氏身后,不敢随意发出半点动静。
不光是几个小姑娘,就连谢氏与晋余明也都大气不敢出一声,只一双眼睛紧紧地盯在正为老夫人施针的杜大夫身上。
已过花甲之年的杜大夫曾也是一代名医,早年退出杏林,被重金聘请在了晋国公府只为晋家人效力,手底下也有几个徒弟,故而平日里也比较轻松,像今次这般大半夜的被人掀开被子拽起来,倒还是头一次。
但得知是老夫人出了事,便也不敢表现出半分不高兴。待赶过来得见了老夫人的状况之后,更是被惊的一个激灵彻底醒了神,一番诊治下来,穿在里面的薄衫都已被冷汗浸湿。
外间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晋余明与谢氏转头望去,见是晋擎云带着下人走了进来,连忙上前低声行礼。
“父亲……”
晋擎云抬手示意不必多言,看了一眼床边的情形,皱眉问道:“情况如何了?”
“杜大夫正在为母亲施针。”晋余明满面担忧,却绝口不敢提方才杜大夫的那句‘命悬一线,凶多吉少’。
晋擎云紧紧皱着眉头,却也并未上前打扰杜大夫,而是在一侧坐了下来,脊背挺得一如既往的笔直,双掌微微握拳放在腿上,目光幽深成一片。
……
“你们听说没有,昨夜里晋老夫人中风了……”
“啊!严重不严重?”
“命都险些丢了……你说严重不严重?亏得他们府上的杜大夫医术了得,才硬是将人从鬼门关前给救回来了……”
“那人现在怎么样了?”
“说是瘫了……半点也动不了了,嘴也歪眼也斜的,话都说不明白——”
听着的小丫鬟惊异地“啊”了一声,满脸复杂地说道:“这样活着……倒还不如……”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压的又低又细的女声厉声打断——“你们俩一大清早的在这嘀咕什么呢!公主还没起身,要将公主给吵醒了……看不有你们受的!”
两个同是白皙皮肤高鼻梁蓝眼睛的小丫鬟闻声立马缩起了脖子,不敢还半句嘴。
训斥了二人的蓝衣侍女又威慑地瞪了二人一眼,适才转身回了房,又将房门无声的关上。
撩起隔开内外间的珠帘,放轻了步子走进去,一抬头却见床幔已被拨开至两侧,一身浅紫色中衣的冬珠正盘着腿坐在床边,满头青丝披在脑后,一对较寻常女子略为上扬浓密的眉紧紧皱着。
侍女一瞧这模样,神经立马就紧绷了起来,走近了问道:“公主怎么醒了?可是被外头的响动给吵到了?”
“乌吉。”冬珠抬起头来看向她,一双眉依然紧紧皱着,却招了招手,示意侍女过去。
名唤乌吉的侍女半是不安半是不解地走了过去。
低声询问道:“公主有什么吩咐吗?”
冬珠示意她附耳过来。
侍女心中越发疑惑,却顺从地欠下了身仔细倾听。
……
“快开门!都什么时辰了,我说你在里头做什么呐!”
梁文青将房门拍的啪啪作响,急声催促着房内的江樱。
正睡得正熟的江樱被这巨大的动静惊醒过来,豁然一睁眼,犯了会儿癔症,方反应过来今夕是何夕,而后便忙地起身下床,趿拉着鞋子将从里面闩起的房门打开。
房门一经被打开,外面的光线顺势照射进来,晨光虽弱,却也刺得刚醒过来的江樱眯起了眼睛,一面含含糊糊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你……”门外的梁文青倒退一步,伸出食指对着江樱指指点点着,一脸匪夷所思地道:“衣裳没换,头也没梳……合着你竟然睡到现在还没起来!”
她还以为她早该准备好了呢!
“你还记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