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钱镜儿看了傅春儿的嫁妆单子,才说:“妹妹,我看你,衣裳做的比我还少,而家具又大多是式样简单的,数量又不多。这是为什么呀?我听娘说,你要嫁的可是广陵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傅春儿笑道:“衣裳用品这些,都是搁在那儿又不会生钱的,够用就好。我寻思着与哥哥商量,总要置办一些实惠的,将来能派的上用场的。”她跟着附耳与钱镜儿说了说,钱镜儿眼珠转转,掩口笑道:“这我可就不懂了。但是听你说的,确实是那么一回事儿。只是,春儿,你可要想好了,你日后要嫁入大户人家,妯娌亲戚一大堆,而且总要交际应酬的,你可想过,这样的日子,你可过得来?”
傅春儿凝神想了片刻,说:“我知道。我后来想想,我之所以遇上了又炎哥,可能就是因为他是那种,能够静下心来过简单日子的人。”她默默地回想来到广陵这里的几年。她很是享受从一无所有的日子,一点一点地奋斗到亲手为家人挣来一份安稳的生活。然而以后呢?家里的日子眼下越过越好了,可是俗话说,月盈则缺,水满则溢,日子好到头了又会怎样。家中日子好了,人口也多了,也不晓得是不是会更加多生些烦恼出来。
而纪小七,他以前也是一天到晚往大德生堂跑的主儿,也不晓得是不是觉得日子过得原简单,便越能体会到生活的真味。
傅春儿正想得出神,却不妨钱镜儿推了推她,说:“可是,如果你嫁了过去,发现丈夫和你想得有差别呢?”
傅春儿被钱镜儿陡然推醒,见到钱镜儿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一脸的焦虑,她这才省起,钱镜儿的情况与自己不同,基本上有点盲婚哑嫁的味道了。只是钱镜儿姑爷的情况,钱姑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人也是钱姑父亲眼挑中的。
这就是古时的婚姻有所欠缺的地方。就好比钱镜儿这样。她相信钱姑父一定是疼爱钱镜儿的,也竭尽自己所能,为钱镜儿寻摸了一门他认为最合适的亲事。但是最终嫁去那家过日子的,却是钱镜儿本人。当然钱镜儿与未来的夫婿合拍自然是最好,若是不合拍,像黄以安那样……她相信原先黄以安,甚至是洪氏的爹娘,为他们的儿女安排这一门亲事的时候,除了出于利益的考虑,也是希望两个小的生活在一起能够和美的。只是,天未必遂人愿。
只是眼前钱镜儿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傅春儿心里暗暗叹气,她能说什么呢?
“表姐,姑父看人很准,他挑中的人品行之上,定然无缺。只是大家在不同的环境里长大,习惯或许有这样那样的不同,因此在一起生活恐怕需要磨合。但我想,只要两个人都有心,即便出了什么为难的事情,想必也能够互相体谅,迁就……”
钱镜儿听着傅春儿说“有心”,已经是满脸的红晕。
两人正在屋里说着,突然听见外头一阵喧闹。表姊妹两个走出屋子,却见戴三娘子正从外院直奔进来,杨氏半道上迎着,问:“戴家三娘,出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