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令一番话,说的楚王赞赏不已,“太史令老成谋国,赏百金了!”
景翠翻了翻眼皮,不就是要求和吗,说的那么免冠堂皇干嘛。他一句话都没说,又站了回去,当起了人形木偶。
三日后,秦国特使果然到了。楚王已经缓过了劲儿来,也不与昭雎商议,径下诏书令朝臣大会王宫正殿以震慑秦使。
“秦使晋见——!”内侍一声高宣,幽暗的大殿中顿时肃然无声。
“秦王特使、宁越参见楚王。”
“特使千里入楚,却是何干了?”楚王矜持地拉长了声调。
“外臣启禀楚王,”宁越不卑不亢地一拱手,“秦楚相邻,多有战端,我王欲请楚王会盟,两国议和罢兵,望楚王能够以天下为重,熄灭战火。”
楚王却是冷冷一笑:“秦国夺我江汉,毁我彝陵,却是如何了解?”
“楚王若能议和罢兵,秦国愿退出江汉。”
楚王心中一喜,天机果真玄妙,秦国居然真的有退兵之意。
“且慢!”景翠霍然从座案站起来,愤怒的指着宁越,“退出江汉?特使好轻松!烧我先王陵寝,却是如何处置?”
“景老将军以为当如何处置?”宁越的黑脸便沉了下来。他现在背靠着强国,行走天下,哪一个国君大臣敢不给他面子,你一个过气的老将居然敢站出来,势焰熏天的指责他。
“赔金两万、军粮百万斛、秦王到彝陵祭拜谢罪!”
宁越嘿嘿一笑:“六十万大军守不住一陵,竟然要战胜国来赔金谢罪,当真岂有此理?本特使只一句话:要和便和,不和秦军便不退!楚王自己斟酌便了。告辞!”大袖一甩,便往外走去。
“且慢了。”这次却是楚王笑着招手,“特使先说说,便是议和,如何议法了?”
“楚王北上,秦王南下,武关外三十里会盟议和。”宁越回头两句,径自去了。
“竖子猖狂!”景翠一声大吼,从旁边禁卫手中抢过一把长戈,追了出去,“待我先去手刃此贼,再说其它!”
“胡闹!”楚王大怒,“啪!”的一声拍案而起,“国运在天!岂能孩童一般制气了?都归本座,给寡人好生揣摩,能否北上议和?”
景翠见楚王明显已经意动,顿时大惊,“大王,不可啊!秦人虎狼,秦王更是奸诈无比,此去会盟,必为所害啊!”
老昭雎刚才一句话都没说,一直在仔细的揣摩。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品出其中深意了,眼珠子转了转,换了一副悲愤的面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王,秦人欺我大楚太盛,还请大王能够将秦使赶走,并昭告天下,与秦人血战到底。老臣愿舍此残躯,率我大楚倾国之兵与秦人周旋,不收回江汉之地,不洗雪彝陵之恨,老臣誓不还兵!”
老楚王邹了邹眉头,将眼光投向太史令。太史令瘪了瘪嘴,“老令尹是不是糊涂了,既然能够兵不血刃的收复失地,何苦还要我们三楚男儿去流血。”
老楚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老太史谋国之言,甚是高明。寡人意决,北上与秦王会盟!”
刚才昭雎的一番慷慨陈言,弄得景翠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啥时候转性了。如今楚王答应北上会盟,昭雎嘴角隐隐露出奸笑,他才恍然大悟:楚王早都被秦国打怕了,怎么可能和秦国血战到底;如今他昭雎的权力已经大到没边了,倘若再把倾国之兵交到他的手里,楚王睡觉都必须得睁着一只眼睛。
楚王倘若不想这些事情都一一发生,那就必须得北上会盟。昭雎明为阻止楚王去会盟,实际上是用险峻的形势来逼迫他去会盟。不会盟就要和秦国打,要打秦国就必须得用昭氏一族,要知道这寿春可是昭氏的封地,现在除了昭雎,还有谁压得住大局,用他昭氏一族,就会令他们不断壮大。关键是现在昭雎的权力已经太大了,不能再让他壮大下去了。
想明白了这些,景翠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憋了好半天,才愤声说道,“好个昭雎,你不得好死!”说完就感觉气血攻心,‘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