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
意料之外,但也算情理之中。
就像看得透罗澜那样,他也很清楚谢荣的优劣之处,知道他究竟是哪里走错了,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但是,他却不忍心再多说什么,不管怎样,都是这个男人领着他入行,对他来说如兄如父。
“……我跟宁先生说,会提着你的人头去见他……”不知不觉的,他鬼使神差的开了口,话一出口就把自己吓了一跳。
不仅是伊臣,谢荣也是一惊,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他。
两人相视无言,空气中流淌着一种怪异的气氛。
就在这时,谢荣怀里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号码,露出一种非常古怪的眼神:“我……出去接个电话。”
说罢,他就起身走了。
伊臣没太在意,心不在焉地冲谢荣点了点头,然后呆呆地端详着手里的酒杯。他的心情有些乱,这是怎么回事?一切眼看就要结束了,他却在这紧要关头,突然发现自己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不忍心?
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把自己的打算说出口?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衣袋里的白色药片好好地躺在原位,这是他准备等谢荣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以后,就偷偷放进他的酒里的。
他早就把一切都计划好,但是现在,他还能有足够的决心办到这件事吗?
酒吧里人声鼎沸,时间已经快到午夜,一群群的年轻人都喝高了。谢荣艰难地从那些又唱又跳的人群中穿过,推开门。
冷风扑面而来,他打了个哆嗦,走出酒吧站在路边一动不动,就像在等待什么。
就在这时,耳边掠过一道风,谢荣只觉得眼前一黑。
整个人踉跄了一下,他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胸口绽开了一抹血色。
血色在大衣上蔓延开,慢慢化作一滩触目惊心的深色,谢荣的身体晃了晃,眼中逐渐失去光彩,然后缓缓地倒在了地上,捂住胸口蜷缩成一团。
“啊啊啊啊!——”过了一会儿,寂静的小巷里猛然传来女人的尖叫。
叫声穿透玻璃门,把门口几个酒客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然后立刻就乱成了一团。
“外面有人被杀了!”
“是死了吗?”
“怎么回事!赶快报警啊!”
听到背后嘈杂的声音,伊臣的头嗡的一声大了。
转念之间,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天玄会的人抢在他之前动手了。
他咬了咬牙,还是下定决心没有回头。
谢荣留下的密码箱就在他的脚边,趁大家全都在注意外面的时候,他拎起密码箱,匆忙结了账,从酒吧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后门外面是另一条小巷,远处的夜幕中传来警灯的声音。但是伊臣很清楚,就算有人报了警,这起案件最终也不会抓到罪犯,或者说,是抓不到真正的罪犯。
他快步穿过小巷,一边走,一边从怀里摸出铁丝,随手把密码箱撬了开来。离开小巷,外面是一条比较僻静的马路,路边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
车前站着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身材高大结实,腋下鼓鼓囊囊的,显然是带着枪。
已经是深夜了,男人还是戴着墨镜。看见伊臣,他弯腰打开车门,恭敬而冷淡地开口:“叶先生,宁先生已经恭候你多时了。”
伊臣站在距离轿车几步远的地方,勉强扯出一丝微笑:“钱已经拿回来了,麻烦你转交一下行吗?我……我这种地位卑微的小人物,都这么晚了,就不打搅宁先生了。”
保镖依然弯着腰一动不动:“宁先生说,想跟叶先生聊聊,请叶先生务必赏光。”
伊臣咬了咬牙。
他抱着密码箱,犹豫了一会儿,上前走了几步。
灯光昏暗的车里,他看见宁溪皮鞋锃亮的一角,那炫目的光亮,让他的喉头有些发紧。